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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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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劼在都護府處理政事,見許月落和唐星沈走進來,暫且将桌上的卷軸往旁邊一掃,站起來稍微抻了下肩膀,星沈見狀調笑,“懷瑾兄,骨骼不大好啊。”

顧劼懶得回嘴,斟了兩盞茶放在對面,“不是說今日不來府衙?”

“來看看你們啊,子晔和商大哥呢?”

“他倆沒啥事自然在軍營啊。”

星沈一愣,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她看了眼許月落,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就傳來商遣岚的聲音。

“言聿,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商量?”

星沈眼睜睜看着言午默默退回許月落身側,素來寡淡的人眼底笑意壓不住,她情不自禁也笑起來,同衆人打招呼,“商大哥,久違了。”

“言午,好久不見。”

言午露出個不明顯的笑,商遣岚原本見到言午來請他有些訝異,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也不像是出了什麼大事,此刻見到一幹人情态,心中明白了個大概。

“唐姑娘,金陵一别,可算是再見到你了,你一回來,我覺得這整個都護府的燭光都更亮了。”

星沈眼眶紅了一點,她環顧一周,親手為每人斟了茶,自己端起顧劼斟的那杯,舉在手中,“讓大家為我憂心了,今日以茶代酒,敬祝往事飄散如煙,前路光明燦爛。”

星沈飲盡杯中茶,走到許月落身邊,毫不避諱地握住他的手,眼神面向衆人,十足坦蕩,“我和言聿打算成婚,我們在世上已沒有什麼親人,最重要的朋友也都在這裡,所以想請諸位做個見證。”

商遣岚早在金陵城下便已知前因,此刻難免生出幾分慨然,若非時局動蕩,這兩個人本該是一對最幸福的少年夫妻,何以磋磨至此,才有個結局。

“好。交給我來操辦,我讓人去尋城中最好的喜娘,繡娘,購最好的紅綢,最烈最甘醇的酒,将軍府許久沒有這樣熱鬧的事了。”

星沈笑起來,“商大哥,不要那些繁瑣的流程,天地在上,親朋好友在側,改日我請諸位喝酒,請商大哥做個主婚人,這樣就好。”

“你這,”商遣岚私心裡覺得不該這樣潦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許月落,誰知這厮擡了擡手,滿眼隻有他夫人,“遣岚兄,家裡不是我做主,我也是聽唐将軍的。”

商遣岚邊笑邊揮手,“罷了罷了,不過我定要為你們準備一件頂好的賀禮,這你們可就攔不住了。”

“那就多謝遣岚兄了。”

星沈笑着跟他們說了一會話,做主敲定了舉行儀式的日子,就在五日後,衆人幾番想插嘴,最後都摸着下巴别開了眼神。

星沈說要去看柳願思,許月落留了下來,等人走的差不多,他看向顧劼,“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入主樊城後,我讓你安排人在西北境内進行了一次全面的人口登記,八大法令出台,同時布告全境,所有軍政民商行業,不分性别開放,一年過去,你這裡可有相關記錄?”

顧劼聞言轉身從書架上取下薄薄一本冊子,許月落接過,翻看一二,合上。

“官員考較三月一期,還有半月就是新年初考,來不及了,但夏考要删改兩個科目。”

顧劼便抽出紙筆遞給他,許月落落筆流暢,顧劼從他手中接過薄薄的漿紙,低斂的眼睑反着一絲冷淡的弧光。

“我馬上讓人去辦。”

“除此之外,盡快再安排一次人口普查,要落實到一家之中每一個人口,帶着濟仁司的醫師去,人口不夠就從民間張榜雇,年尾不是空出了些預算,全投進這件事。有病就醫,有傷報官,然後緝拿行兇者,事要做的幹淨合規,受害者有适齡或者有意願的,可以送她們去學堂。”

顧劼面無表情,指尖捏着那張紙,“于明法一門專增治家、止暴、平權三題,删明經一科改為實技。”他擡起頭,仍舊是一張寡淡到堪比聖賢經文的臉,眼底那一絲幽異的火光卻躍躍欲試,勢要漫卷燎原。

“你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許月落露出個輕蔑的笑,青年睥睨傲然,風華絕代,“我從七歲開始,就知道我要逆流而上。”

顧劼笑了兩聲,“我馬上讓人去辦,還有什麼需要我留意的嗎?”

“想辦法多安排幾個合适的女官職務,她們長久處于劣勢,想要将權利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終還要靠她們自己。”

顧劼點頭離開。

星沈去看了柳願思,她在院子裡随手攔了個人問清柳願思的住所,道過謝後往那邊走,在門口遇見了端着藥碗出來的杜若姝。

杜若姝驚愣地将手中瓷碗摔在了地上,屋子裡隐約傳出柳願思焦急的詢問,杜若姝回了他兩句,跟着星沈往外走了兩步。

“唐姑娘?”

星沈笑着點頭,“若姝,不是說不這樣生疏的稱呼我嗎?”

看清星沈溫柔中帶着點俏皮的神情,杜若姝忍不住紅了眼眶,她伸手不顧禮節的将面前人擁入懷中,“我就知道你不會出事,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那麼厲害。”

星沈心間柔軟,她擡手輕輕拍了拍懷中姑娘的背,“沒事了若姝,我回來了。”

杜若姝松開她,想起什麼又問道,“你見過殿下了嗎,他似乎,很不好。”

星沈猝不及防被杜若姝擔憂的目光刺了一下,她挽起唇,“放心吧,我跟言聿在十九成婚,到時候跟藍田一起來喝喜酒。”

杜若姝懵了下,回過神來眼神卻有些豔羨,“我真羨慕你與言聿的感情,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縱使一個人先走一步,另一個心裡也是滿的。”

星沈握了握她的手,“我去看看藍田。“

杜若姝點頭,星沈輕叩門闆,得到一聲允許後推門而入,滿屋子草藥的清苦味兒迎面撲過來,卻沒有積日累夜的腥氣和悶臭,有人對病人實在上心。

柳願思休養了些時日,傷勢已經趨于平穩,這幾日被嚴令禁止不許出門吹風,隻好翻了幾本字帖解悶,他正瞧得入神,房裡進來的人一時沒說話他也不在意。

唐星沈的目光靜谧,溫溫看過榻上青年,眼底的不忍一閃即逝,藏得極深,她仍舊記得當初那個在河邊欣然放她離去的溫柔少年,清新俊逸,斯文守禮。可眼下躺着的這個人,消瘦蒼白,青衣薄舊,神采早已不複少年天真,卻另有一番果敢剛毅的風采。

她心中歎息無比,時光如刃,刀逼骨肉,少年的身軀都在一瞬之間飛速豐滿壯大起來。

星沈見他認真,自己斟了杯溫水遞到他眼前,柳願思放下字帖去接,目光不經意一瞥,手一松,那杯子又落入星沈手中。

少女笑得狡黠,“藍田,好久不見。“

青年眨眨眼,竟然找回幾分古闆少年的神态,結巴道,“好,好久不見。“

“事情就是這樣了。“

星沈略微隐去一些細節,向柳願思說明了她活着回來的奇遇。

柳願思抿唇,眸底水光漸漸消退,“回來就好。“

“藍田,我可是聽商帥說了,三軍第一軍師将軍,十戰十勝,真不愧是打馬過橋坊的紅袍狀元郎。“

柳願思微愣,無奈地笑起來,“都是些虛名。“

星沈搖頭,眼中笑意點點,“如今的柳願思,智勇雙全,可橫掃天下。不是誰都能做到你這一步的,我真心欽佩你。“

青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又全被那真摯的眼神堵在喉中,輕慨道,“星沈,我發現在你面前人很難不真誠。“

“那是因為我從不說違心之言。“

柳願思笑意蔓延,并不反駁,星沈搬了個矮凳坐到他床邊,輕聲征詢,“能看看你的傷口嗎?“

柳願思神情凝滞一瞬,轉而又恢複了笑意,點點頭。星沈于是揭開他的袖口仔細檢查,傷口處理的不是很及時,有些化膿,但幸而那些瘡肉都被刮去,燕青配了愈合傷口的藥,經過了幾日的修養,傷處看着起碼不是皮肉翻飛那種慘狀。她将解下的繃帶遞到鼻端輕嗅了下,辨清了燕青開的幾味藥材。

星沈從腰封中取出一個藍色的小瓷瓶,握在手裡向柳願思解釋,“這是我用藥材磨成的生肌粉,一日一次敷在傷處,雖然不能讓新肢長出來,但是可以加速傷處皮肉的生長,助你早日療愈傷口。“

青年靠着身後的軟墊,眼神落在房梁上,有片刻的放空,“星沈,不予何取啊?”

星沈隻是将那瓷瓶放在他的手側,語氣依舊溫和,“藍田,若說過去,我視柳大人如師如父,自然也在心中當你是兄長。若論當下,你我是為袍澤。”

唐星沈沉緩的聲音落在柳願思耳裡,他下意識偏眸去尋找她的眼睛,随後靈魂為之一震,那雙眸,堅穩如禦水堤石,桀骜似烈野白楊。

“袍澤者,同袍同裳,戈矛刀戟,同仇偕行,同生共死。”

柳願思久久不能回神,他垂睫輕笑,似釋然似自嘲,“是我心屈了,你如此坦誠相待,我不該矯揉做作。”

星沈沒有接這句,挑開了話題,“我與言聿五日後拜堂,邀你來觀禮。”

“啊?”

星沈笑望他,柳願思失笑,無奈點頭,“不介意的話,我為你們制份婚書吧,我如今雖隻剩了左手,不及從前一半,卻也還能看。”

“那便要多謝藍田兄了。”

“不謝。”

唐星沈告辭離去,見杜若姝在院中曬書,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眯着眼仔細看了幾篇,“啟蒙讀物,若姝,你擺弄這些書,可是對往後有了計劃?”

杜若姝被她悄沒聲息的動作吓了一跳,嗔怪地看她,星沈卻不覺羞恥,反而帶着點匪氣朝人家好姑娘眨了眨眼,真是風流的找不着北。

若姝失笑,偏過頭繼續看她的書,“天下的事,哪有能瞞住聰慧的星沈的。”

星沈也笑,求饒道,“好姐姐,快别羞臊我了,說說你的事吧。”

“讓你先鬧我,願思告訴我,城中這兩年新修了許多學堂,隻是還有許多人家不願意放孩子出來讀書,資源反而有些空置,也達不到言聿想要開化民風的結果。願思說,兩年中言聿族人接到他的書信皆不辭辛勞萬裡奔波而來,隻是西境寬廣,時日一多難免捉襟見肘,移植豈是長久之計?要想腳下這塊土地真正好起來,那麼不管它多貧瘠,我們都得自己種出花來。”

“我同他商量過,等他傷好了我就去育學司任職,白日裡教孩子們讀書,傍晚農閑時分便和夫子們一起教些有文化基礎的大人,一來是為開化民風,二來也想培養出些可用的人手。”

若姝容貌姣好,垂眸斂眉時很有一種清逸娴靜之美,仿佛芙蕖濯水而出,星沈被她眉間萦萦的文人氣質所惑,呆呆看了好幾眼。

“若姝,我覺得你的志向真好,功在千秋。”

杜若姝嘴角噙笑回望她,不禁感慨,“星沈,我若是個男子,也是要将你娶回家過一輩子的。”

明明還有五日就要拜堂,星沈這兩日卻總薅不到許月落的影子,不過也好,她還有一些不方便帶着許月落一起幹的事,于是她上門逮住了沾了光得到幾日休沐的盧滢。

“你馬上要成親了,拽着我幹嘛去啊?”盧滢一邊乖乖跟着一邊吐槽。

星沈橫他一眼,“好意思說,我新郎官呢,别以為我不知道,他昨日跟你出去一日未歸,今天又被懷瑾帶走,我要是能摸得上他的邊,現在能這麼潇灑跟你唠?”

盧滢伸手在嘴邊一抹,做了個收嘴的動作,星沈沒忍住笑出來,走了半道兒,盧滢實在沒忍住,問道,“咱們這是上哪啊?你逃婚也不能帶我啊,我跟言聿可是生死兄弟。”

星沈一邊叩開楊家小院的門,一邊狠狠給了盧滢一個肘擊,盧滢悶哼一聲抱住自己不再多舌,他們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沒見到人影。

“我之前讓你幫忙查楊元的案子,有結果嗎?”

盧滢眼睛一亮,答道,“他是按蓄意傷人訴至都護府的,言午派了仵作去,小姑娘身上傷太重了,她的弟弟也是,小孩子瘦得簡直沒個人樣,但……”

“怎麼了?”

“小姑娘已經往生了,她的弟弟又太小,如果珺娘始終不肯站出來指認的話……”

星沈沒什麼表情,“知道雙滿的墓址嗎?”

盧滢點頭,“我帶你過去。”

果然,星沈在雙滿墓前找到了呆坐的珺娘,她示意盧滢稍等,自己上前,星沈在那墓前站了一會兒,珺娘毫無反應。星沈也不在意,将來時路上采的一把紫地丁放在了那木牌前。

珺娘看到那紫色的小花,眼皮終于動了一下,渾濁的眼珠子盯着星沈,嗓音幹澀嘶啞,“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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