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衛昭趁她不注意時,用内力自己傷的,他最清楚不過該用什麼。
他微微俯身,指着其中一個黃赤色細頸瓶示意,幾縷墨發輕掃在她的手背上。
鐘薏趕緊拿起,拔開瓶口的塞子,坐近他肩膀。褐色液體一倒出便不受控制地蜿蜒流下,在他玉白的肩上無比明顯。她用手抹開,感受到掌下溫熱堅硬的觸感,心跳飛快。
她一邊動作盡可能溫柔地小心抹在傷口上,一邊觀察着他的神色。每一次擡頭,都能看到衛昭那微微皺起的劍眉,似在極力隐藏痛楚。
她聲音帶着幾分顫抖:“我弄疼您了嗎?”
眼前的人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疼,繼續吧。”
鐘薏看着他強忍痛苦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心疼。隻得更加小心翼翼,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幾乎要貼近他的胸膛,甚至能聽到他微微壓抑的呼吸聲。
溫軟觸感貼近,衛昭聞着懷中人身上的熟悉的馨香,雙腿不自然地動了一下。鐘薏眼神依然專注于手中的傷口,順勢伸出一隻纖細的小手輕輕按住他緊繃的大腿,防止他因疼痛而亂動。
匆匆抹開藥液,肩上的傷口覆蓋上大塊黃褐色藥斑,還未幹,她便隻将寝衣披在他身後,蓋着一半身體。
衛昭看着她的動作,輕輕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得更近一些:“今日我救了你,鐘小姐可曾考慮想如何報答?”
這人剛剛還說什麼“護她周全”,現在又要問她要報答。
她臉頰微微鼓起,像隻小河豚,他甚至可以看清燭光下白嫩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但她依舊認真道:“陛下想要何報答?臣女能做到的必然竭盡全力。”
衛昭被她的樣子可愛到,盯着她開合的粉嫩唇瓣和微微漏出的舌尖,沒有作聲。
鐘薏垂着腦袋,自然也沒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落在她臉上如寸寸舔過的模樣。
久久沒等來回答,她擡頭,這才看到皇上正一臉莫測地看着她,剛剛的傷感神色統統消失。
後來她被壓在榻上才意識到,這不叫一臉莫測,而是一臉欲色,不過那都是後話。
衛昭伸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直視他。語氣變得意味深長:“那你就以身相許,留在我身邊,如何?”
鐘薏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無處可躲,假裝沒聽懂他話裡的含義,試圖緩解有點奇怪暧昧的氣氛。
“臣女從未伺候過貴人......”她勉強擠出笑容,輕聲道,“隻怕笨手笨腳,如何能留在您身邊?”
她的聲音平穩,然而心中卻猶如翻湧的潮水,無法平靜。越過他,看到不遠處繞着豆大燭火飛舞的蛾子。
皇上将來必定會有三宮六院無數妃嫔,而她,隻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獨寵她一人。她不願将他與他人共享。
她這樣想着,視線凝在燭火上,蔥白指尖絞着衣袖,心跳又開始不規律地跳動,自然也沒察覺到他驟然沉寂陰冷的臉色。
衛昭看着她細細碎碎的小動作,不想吓到她,嘴角抽動,努力做出如往日一樣溫柔的神色:“鐘小姐不如好好考慮,我所言并非玩笑。”
所言什麼?讓她以身相許嗎?
“陛下,臣女……”她嗓音微顫,張嘴卻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如何出口。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撇到她發間一抹绯紅,心情又轉好,蓦然和她距離極近,“怎麼?方才聽得那麼認真,如今卻裝作忘了?”
“臣女不敢……”她的聲音幾不可聞,臉上的溫度迅速攀升。
兩人鼻尖幾乎相觸,他低聲:“我是認真的。”他薄唇微勾,“那日夜宴,第一眼看到你,我便對你一見傾心。”
鐘薏呼吸一滞,撞入他狹長眼眸,眸中含着一抹深不可測的光。那光芒并不冷,反而帶着熾熱,将她牢牢裹住,讓她隻覺渾身發熱。
帳内一片靜谧,周圍的一切聲響都消失殆盡,唯有自己加速的心跳在耳邊回蕩。
衛昭望着她,語氣變得有些落寞:“我自幼在深宮長大,受盡冷落打罵,從未奢求過被人真心相待,直到今日,見到你,我才知什麼是被珍惜。”
鐘薏拒絕的話在喉間滾了又滾,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隻好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