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你對一個連臉都沒看清的男人一見鐘情,并且決定投身于滑雪大業裡無法自拔了?”
“對,如果能找到他是最好,找不到他我能練成那樣也行。”
“我就是這麼一說。”
“我當真了。你不是說我連名字都是生來要嘗試滑雪的麼,我覺得你說得對。”榮雪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美食街準備研究晚上吃點什麼,一邊問道:“你呢?有找到邵瑞麼?”
邵然星伸出四根手指,怒道:“早上我去酒店找他的時候,連個鬼影都沒看到。上午好不容易打聽到他去的哪條雪道,我剛上山就和我說他下去了,吭哧吭哧的我下山了又就和我說他上山了——人沒找到,我倒是滑了四圈!”
榮雪噗笑道:“他在躲你。”
邵然星生無可戀,最終隻留下兩個字——
“造孽。”
“明天再去找他吧。”榮雪興緻勃勃的說道,“我在小綠書上約了個新教練,一小時五百,應該能比今天的教練好?”
“最好如此。”
翌日,榮雪扯了扯過寬松的滑雪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黑紫配色,褲邊和防風帽的地方都是反光材質,配上紫色的雪鏡和頭盔,乍一看上去還挺像回事。
可是。
“為什麼你的是修身款?我的就是穿上恨不得向案闆看平的肥大寬款?”
“......”邵然星揚眉,“因為我不用在雪裡滾來滾去。”
“我為什麼要在雪裡滾來滾去?”
半小時後,榮雪看着眼前說着“你手抓着雪闆就能站起來了”的新教練,還有邊上滿臉寫着“你看我就說你還不信”的邵然星,陷入了沉思——
她站不起來。
坐在快零下二十多度的冰天雪地裡,刺骨的寒風吹着,眼瞧着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帥氣的滑下山。
她在原地一動不動。
像個王八在做仰卧起坐。
教練不耐煩的開口:“我是教一個不是教兩個,你們到底幾個人啊?喔對,你在這兒坐着也算時間的,等會别不認賬啊。”
“诶你這人什麼态度啊。”邵然星不滿開口,“我——”
“别急别急。”榮雪連忙拽住她的褲腳,輕聲道:“你不是要去找邵瑞麼?去吧。”
邵然星低頭,榮雪立馬揚起個笑臉看她:“我自己能行。”
眼看則邵然星用雙闆,三下兩下劃到半山腰處的高山纜車,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說大話容易,做成事困難。
無論她怎麼發力,雪闆不是不聽使喚的往下掉就是往邊上側倒。
大概是看她這個樣子太狼狽,教練歎了口氣道:“不行你翻過去滑吧。”
榮雪迷茫的看他:“翻過去?”
教練看白癡一樣,虛空劃了個圈:“就翻過去啊,臉朝雪,跪着起來。”
榮雪“噢”了聲,以坐着的姿勢開始費力的向後翻——
雪闆太長,她卡在了半空中。
榮雪:“......”
這個雪她真的一定要滑麼。
如果沒馴服自己的四肢的話,不如還是躺在酒店床上算了。
“唰——唰——”
金屬雪闆切割雪道的聲音傳至耳中,榮雪下意識的擡頭。
隻見微涼的雪花飛揚起,她最先看到的是一塊橙色的滑雪闆。遲疑的凝眸,入眼的是穿着黑色毛衣、深藍色背帶褲,帶着橙色雪鏡的高峻男人。
他身姿修長,帶着深藍色的護臉。她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聽到他清亮的青年音色——
“袁業,怎麼還在這兒誤人子弟?”
榮雪莫名其妙的眨眨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邊上的教練臉色“唰”的白了:“我、我沒有!你别瞎說啊!”
“是麼?”他嗤笑聲。
随即榮雪就聽頭盔上“叩、叩”兩聲,似乎是這人敲了敲她的頭盔。緊接着她腦袋上方就傳來了青年的聲音:“雙腿伸直,趴地上轉。”
她聽話照做。
這回倒是流利的轉了過來。
榮雪正準備道謝,就見這人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施舍給自己,目光落在了邊上。
“又打着陸逢冬徒弟的名号出來騙菜鳥?”
“......”
“你是主動退錢還是我親自幫你。”
“.........”
青年的語調上揚,挑釁惹事的感覺十足。
這話在正常人聽來未免太張狂。
但名為袁業的男人嘴巴動了動,竟是一個字也沒反駁他。
榮雪顯然還不在狀态裡,跪在雪地裡不知所措:“教練......?”
一米八幾的男人低頭怼了兩下手機,漲紅了張臉,丢下一句“錢退你了!”就雙腿一蹬,沒眨眼的功夫滑出去了好幾米。
被丢在原地。
耳邊隻有身邊優雅女聲響起“支付寶到賬,八千元”的榮雪,滿臉懵逼。
“........啊?”
“還看?看來你這眼睛确實有點問題。”青年略帶嘲諷的聲音在邊上響起。
榮雪保持着迷茫臉,擡頭看他:“你把我教練吓走了?”
青年:“你說什——”
榮雪笃定的說道:“你把我教練吓走了。”
青年蹙眉,不耐道:“你這人有沒有點良心。也不去問問那混賬教的上一個菜鳥現在哪兒,我沒讓你說謝謝都不錯了,還倒打一耙?”
榮雪:“在哪兒?”
“......”青年看她這迷茫的樣,沉默了下,難得耐心的問道:“你不是沖着他陸逢冬徒弟的名頭來的?”
榮雪恨不得把問号打在臉上:“陸逢冬是誰?很有名麼?他徒弟又是誰?”
頓了下,她聲音打顫。
“所以我教練上一個學員怎麼了?不會......沒了吧?”
“...............”
“真被我說中了!?”
“沒有。”
青年無語的補充了句。
“在骨科,肋骨碎了。”
榮雪抿了抿唇,道:“......不幸中的萬幸。”
她昨晚上在網上查了——
滑雪的歸宿是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