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江島立起他畫的狗頭盤子。

雖然外形看着有點坑坑窪窪，但跟他抽象的畫風相得益彰。

恕石田還沒辦法接受這種超前的藝術。

他抽了抽嘴角，勉強道：“……挺好的。”

江島把這個怪東西放回盒子裡，又好奇地看向他的作品。

小花瓶其實是店主婆婆一開始用來做示範的器型，石田沒什麼想法就直接照搬了。

光滑平整的表面隻有兩條相交成十字的黑色紋路，感覺走的是簡約風格。

江島摸着下巴品鑒。

石田一言不發地把花瓶包裝好，将他的視線隔絕在外。

“該回家了啊……”

兩個人提着各自的成品走出店門，江島看了眼已然不見太陽蹤影的天際。

石田也擡起頭，卻像是察覺到什麼，望向了一個特定的方位。

那邊是椿台區域，靈探節目就是選了位處其中的松倉醫院遺址作為外景拍攝地。

其實離他們這兒不算特别遠，不過現在才晃悠過去的話，大概隻有散場的熱鬧可以看了。

“要去看看嗎？”江島注意到他有點在意。

“……不。”他在意的是那裡突然出現了屬于虛的靈壓波動。

石田瞟了似乎毫無所覺的某人一眼，主動将他帶離此地：“走了。”

既然對方沒那個意思，江島從善如流地跟着人往反方向走。

畢竟他這會兒直覺上也不太想往醫院遺址那邊去了。

街燈下的影子若即若離，兩個人就此并肩行了一段路。

等到身邊的少年目光再一次無意識落到自己耳朵上，江島歎了口氣。

“不用再看我的耳飾了。”他的語氣幽幽，“我也沒聽說過什麼滅卻十字。”

最近不止是石田跟他提過這個詞，朽木在那天從浦原商店回去之後，也明裡暗裡試探過他兩次。

隻是江島确實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東西。

雖然捕捉不到他身上的靈力，想過他是被收養所以大概率沒有滅卻師能力的普通人……但石田怎麼也沒料到，這人甚至連一點滅卻師相關的東西都不曾了解。

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不知道嗎？”

“那個龍弦、算了，他的話确實不可能跟你提這些。”石田果斷抛開自己的父親，想到小時候偶然碰見過的那對夫婦，“可……明明你父母都是滅卻師，他們以前也從沒告訴過你？”

「滅卻師」，江島第一次知道這個詞，還是前兩天朽木借口跟黑崎科普的時候，特意讓他聽到的。

當時朽木邊說邊觀察着他的反應，結果隻得到了他置身事外的迷茫眼神。

“完全沒有哦。”街燈的光從頭頂打下來，金屬質地的異形十字從晃動的發絲間露出，在少年耳朵上泛起星點異彩。

他漫不經心地踩着自己的影子：“我的父母大概是不希望讓我接觸到那些東西吧，他們對我的期望……從來都是安穩平凡地活着。”

“更何況，不是所有人都會對世界的反面感興趣的。”江島眨眨眼睛，“至少我不會。”

石田沉默了好一會兒：“……既然如此，那你最好也别再跟身邊那些死神混在一起。”

“但在我眼裡，他們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死神」。”江島理所當然道，“就像你也隻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所謂的「滅卻師」。”

他的确對靈異事件敬而遠之，卻并不意味着非得因此疏離自己的朋友。

兩人說着又走過了一個街口，江島緩下腳步：“話說回來……雨龍君，你家應該不在這個方向吧。”

話題跳轉過快，還停留在上一句話的石田不由得噎了一下。

“你……算了。”

梳着利落中分的少年耳朵有點泛紅，不知道是因為那句朋友言論，還是因為被戳穿了他倆回家的路線幾乎相反。

反正走到這裡已經足夠遠離剛才那個虛的位置，應該不會再有被波及的危險，石田轉身欲走。

但腳剛擡起半寸，又被放了回來。

江島正想跟人說再見呢，就看到對方回過身，接着把他裝着小花瓶的袋子塞了過來。

“給你的。”石田言簡意赅，不等人反應就快步走出，“再見。”

江島的手被占滿了，隻來得及說上一聲：“明天見——”

遠走的少年背對着他，灑落地揮了揮手。

——

在家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個飯團當作晚餐，江島回到家，把今天收到的東西同茶渡的狸貓擺件一起，擺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可惜沒有花可以放……”

他看着那個小花瓶琢磨起來，卻聽見庭院的方向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夜色之下，一團白色的生物刨着門縫，弄出爪子碰撞門框的噪音。

……貓？

見門内的少年已經将視線全然投向它，不知道從哪裡跑進來的貓收起爪子，用長長的尾巴抽了抽門玻璃。

「喂！給我開門！」

——江島似乎理解了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