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發出哔剝聲響,火光映着兩人沉默的面龐。
祁瀾似隐忍了片刻,才再開口:“那詛咒,可有根除之法?”
路無憂:“不知道,我試過很多辦法,目前隻知道祟核能夠緩解,還有淨靈丹之類的丹藥能适當壓制。”
路無憂故作輕松:“不過吃了祟核之後,修為倒是漲得快多了,說不定這是天道給我的考驗,讓我去收拾詭祟,就跟你們攢功德一樣,等攢夠了,就得道飛升了!”
鬼道本身逆陰陽五行,不為天道所喜,渡劫更是困難重重。從古至今就沒有幾個鬼魂能逃過天道輪回,更别說成為鬼修修煉。
滄元大陸有諸多飛升之道,鬼道作為混在其中的野路子,不像人、佛、妖、魔等有傳承功法,修煉者光是遊魂幸存已是不易,一不小心吸多了陰氣還會變成六親不認的厲鬼,更不用說還要時常提防其他道派威脅。
每個鬼修隻能摸索着,莽出适合自己的修煉方式。
能吞噬詭祟就能讓修為上漲,或許在一些修士看來,絕對是劃算買賣。
但有一點路無憂沒有交代的是,随着修為提升,詛咒發作的間隔變長了,可一旦發作,就需要吞吃比上一次更強的詭祟方可緩解,否則反噬的痛苦會不死不休地纏着他。
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去買淨靈丹和挖靈草,而非找詭祟的原因。
路無憂僞裝掉了之後,放松了一些,他将身上的僧袍疊巴疊巴,疊成了豆腐渣形狀,還給祁瀾,順便提議能不能放自己離開。
兩人誤會到這裡也應該解除了,接下來就該各走各道。
而且他确實與諸多詭祟無關,認真來說,還算是為民除害了。
結果這個提議被祁瀾駁回。
路無憂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若是反噬發作了,這要我如何!難不成仙盟有解決辦法?”
祁瀾神色凝肅,仙盟雖說是解決詭祟專門機構,但他在仙盟這麼久,未曾聽聞這一種詛咒。
路無憂也許現在吞吃詭祟無事,不代表以後也沒事,但若是直接上報或帶路無憂去仙盟,恐怕會被那群老冥頑直接給扣下,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
“我來幫你壓制。”祁瀾如此說道。
路無憂像是被瞬間戳破的河豚,有些茫然:“啊?你?幫我?”
祁瀾:“我的靈紋已經幫你緩解過一回了,不是麼?”
的确,論極陽、鎮邪之物,又有幾個能比得上金剛佛骨靈紋呢。
在水下路無憂與祁瀾靈紋交融過,現在身體裡詛咒反噬減少就是最好的證明。
路無憂也知道,可是剛才說解決辦法的時候,下意識避開了這個辦法。
且不說仙盟和禅宗是否允許。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與祁瀾有什麼糾葛,哪有人知道對方有個白月光,還眼巴巴地趕上去讨嫌的,更何況還是以那種親密的姿态。
所以路無憂甯願自食其力,去啃詭祟挖靈草。
“暫且不提你長期吞噬詭祟的後果,我這樣做也并非全然為你,”祁瀾道:“相反,我也需你替我解除因果。”
路無憂一愣:“因果?”
祁瀾:“我此行下界除了除祟之外,還旨在斬斷與俗世羁絆。善惡因果,終有其歸,我此生未盡因果不多。”
“而你是唯一一個。”
“我與你之前的事情,想必你也這對禅宗修行影響有多大吧?”
路無憂:……已老實,求放過。
早有小道傳聞,玄禅宗佛子這些年一直停留在元嬰後期,未有寸進,原來是因為被自己騙了而耿耿于懷,産生了心結。
話已至此,路無憂還哪敢嚷嚷。
看着路無憂低頭心虛又懊悔的樣子,祁瀾視線一寸寸地掃過路無憂,最後落在了他白嫩的腳丫上,眸色幽深。
祁瀾深知,若要對方全然将自身交付給自己,必然要有看似互惠互利的理由,否則路無憂絕不可能答應。
既然沒有理由,那便創造理由,何況他說的也是事實。
路無憂:“那這個因果要怎麼解決?類似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祁瀾:“世事因緣千絲萬縷,自是不會如此簡單,目前你與我一起同行,我先幫你壓制詛咒。”
“等因果解除完後,我自會有感應。至于宗門那邊,我會向上禀報,若在期間你犯了什麼錯,由我承擔。”
路無憂:“好吧。”也就是說自己得跟祁瀾綁定一段時間了。
路無憂想,他是祁瀾的唯一未盡因果,那麼那位白月光劍修,難道因果已盡?
路無憂想着想着,就有些不是滋味,很快他又收起不必要的情緒。
祁瀾助自己緩解反噬,自己幫他解除因果,相當于兩人隻是為了彼此利益,應該不會再發生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