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知雙腳再落地的時候,她就已經和燕别序回到了她的家。
在薛遙知站穩的那一瞬間燕别序便松開了她的手,他大步往前,站在了屋子空地的籬笆前。
燕别序擡手,通體雪白的誅雪劍懸浮而起,劍鞘上鑲嵌着靈石熠熠生輝。他娴熟用誅雪劍在虛空中劃出複雜的白色陣印,落下最後一筆後,那陣印自發飛起、變大,一直到将整片區域籠罩。
“這蜜山中并不安全,我已布下法陣,除非修為高于我,否則是看不到這裡的。”燕别序走回到薛遙知身邊,叮囑她:“隻是薛姑娘這段時間要避免離開陣法,外面還很危險。”
薛遙知輕輕的“嗯”了聲:“我知道,謝謝你,我不會亂跑給你添麻煩的。”
燕别序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擔心薛遙知。然而這時他體内的兩股靈力正在橫沖直撞,他再度張口,便又硬生生的嘔出一口血。
薛遙知立刻說道:“你的内傷我幫不了你,你快些去療傷,不必擔心我。”
燕别序咽下喉頭的腥甜,颔首。
他轉身回屋。
薛遙知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也轉身回了房間。
日子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期間燕别序始終未曾再推開門。
薛遙知将這段時日采摘的桃花都釀成了酒,然後将家裡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實在是沒事做了,她就蹲在陣法的邊緣,充滿渴望的往外看。
“那些殺手走了嗎?”薛遙知問系統。
系統也閑得發慌,薛遙知一開口他就嘚吧嘚吧開始說話了:“沒有!這些殺手來得更頻繁了,有一次差點還和玄極宗的人撞上,不過還好蜜山大得驚人,沒讓他們碰上。至于你這兒,還好仙君給這兒上了陣法,不然咱們的老巢都能讓那些殺手掀了。”
“那些殺手是魔種,黃昏之戰後修士和凡人對魔種深惡痛絕,他們如果暴露了身份,必定會被群起而攻之;至于玄極宗的人,他們的目的是追殺霁華仙君,這樣的事也不該鬧得人盡皆知。”薛遙知嚴謹的分析道:“因此他們應該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所以才一直沒有進展。”
系統豎起大拇指:“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我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還是沒有問題的。”薛遙知惆怅的說:“再不出去,這茬桃花真的就要全部謝掉了。”
系統:“哦。”
“統子哥,幫個忙呗。”
系統高冷的吐出一個字:“說。”
“一會兒我出去,那些殺手和玄極宗的修士要是在我的警戒範圍内的話,你通知我一聲,我好跑。”
“不幫。”系統一口回絕:“我唯一的作用就是實時播報攻略進度。”
薛遙知:“小氣鬼。”
系統冷哼。
短暫的談話就此聊崩。
傍晚的時候,薛遙知實在是受不了了,畢竟她總不能躲躲藏藏一輩子!她打算先出去望望風。
薛遙知一隻腳跨出了陣法。
薛遙知兩隻腳都跨出了陣法。
非常順利,這陣法并不會阻礙她的前行。在陣法内時,那陣法定格了陣法外的景象,可當薛遙知踏出陣法時,眼前的景色與之天差地别。
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小徑兩邊錯落有緻的桃花樹便隻剩下了樹叉子,地面上全是陷進泥裡的桃花,與不知從何處吹來的落葉掩映。
春天快要結束了,但還沒有完全結束。
薛遙知嗅見一陣桃花香,她往前多走了兩步,便見一株桃樹光秃秃枝桠上,挂着一片巨大的芭蕉葉,芭蕉葉卷成圓錐形,裡面放着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桃花花瓣。
薛遙知将芭蕉葉拿下來,裡面的桃花花瓣又大又新鮮,很明顯是今天剛剛采摘的。
會是誰呢?
薛遙知腦海中冒出一個人來。
會是鐘離寂嗎?他為什麼要給她采桃花?
薛遙知垂首,見地面上堆着的桃花花瓣明顯比别的地方更多,推斷出這芭蕉葉裡的桃花花瓣應該是鐘離寂每天都會換新,一直等不到她來拿,地面上才會多出這麼多的花瓣。
薛遙知将花瓣帶回了家裡,重新将芭蕉葉挂在光秃秃的枝桠上的時候,她往裡面放了一袋油紙包的鹵牛肉。
約莫是第二天傍晚的時候,系統提醒薛遙知:“魔君的攻略進度上去啦!目前是-8%了哦!”
薛遙知聽了,立刻跑出了陣法,在與昨天相同的地方,看見了熟悉的芭蕉葉,裡面又是滿滿的桃花花瓣,隻是沒見着鐘離寂的身影。
“你說他躲什麼呢?莫名其妙的。”薛遙知小聲嘟嚷,将花瓣拿走後,折返回來在裡面放上了一包今天中午剛做的桃花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鐘離寂都一直沒有現身過,不過她放的食物他倒是照拿不誤。
系統看着這幾天已經漲到-5%的攻略進度開心得很,一直在薛遙知耳邊說鐘離寂的好話:“沒想到這魔君還挺浪漫的,天天給你摘花瓣,我要收回之前對他無禮的辱罵了。”
“你對浪漫的定義真低。”薛遙知已經放完了今天的食物——兩個大白饅頭,但她這一次沒有回去,而是偷偷摸摸的躲在一邊,準備抓鐘離寂。她和系統說話:“難道不是我用食物雇傭了個勞工天天給我摘桃花嗎?這是交易。”
“喲喲喲人魔君差你這點吃的給你當小工。”系統陰陽怪氣:“你好歹是女主角,怎麼一點戀愛細胞都沒有。”
“你有,你來當?”薛遙知五個字直接噎得系統說不出話來。
薛遙知等了半天,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才見一道颀長的身影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她一眼就認出了是鐘離寂,畢竟走得這麼慢的隻有他了。
鐘離寂在那株桃樹前停下,娴熟的将手伸進芭蕉葉中,然後摸出了兩個白白軟軟的大饅頭,他咬了一口,嘟嚷道:“怎麼越來越敷衍了。”
“越來越敷衍的是你,最近的桃花小就算了,還有的被蟲蛀了。”薛遙知跳出來,朝着鐘離寂走去。
鐘離寂沒想到薛遙知竟然會在這裡蹲點,看見她,他臉上的神情不自然極了,下意識的轉身就走,他步子邁得大,走得又快,傷腿踉踉跄跄的。
薛遙知站在原地,慢悠悠的說:“你走什麼?該第二個療程了,腿還要不要啦?真以為我這麼閑在這裡蹲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