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小心些。”顔崇安加重了語氣,強調道。
林汐之用力點了頭,“嗯!記住了。”
顔崇安對此唯有歎氣,一介武人言辭本就笨拙,眼下也隻好靜觀。
關憲回府面對滿院子或站或坐的禁軍官兵甚為不解,他正想詢問,柳随風看見了他,招起手來。
“大人回來了,大人府上太有福氣了,九殿下和天崇衛督領都來了,我可從沒見過這世面。”他誇張說着,又轉頭去煎藥。
關憲點頭道是,往裡走,與從内院出來的林汐之和顔崇安照面,恭敬拜道:“王妃,督領。”
顔崇安上前扶起他,“關大人快起,晚輩哪裡受得起您拜見?”
林汐之往關憲身後看了看,“大人可有看見鳳姐姐,她出去給楚逍找衣裳了。”
“找衣裳?”關憲不大明白,更不明白的就是,楚逍去哪了?他在不大的院落裡張望,細看了他能看見的每一處。
林汐之蹙眉道:“是啊,他被人打了一身,衣裳髒髒亂亂,全是血,招惹的人多了,我也猜不出是誰打的。”
關憲大驚,望向林汐之疑惑多于擔憂的臉,“什麼?!有人敢打九殿下?!”
“是啊,我也說了,也不知陛下如何将那人扒皮抽筋了呢。”
“殿下可還好?”
林汐之說得頗輕巧,“沒事,昏過去了。”
“昏……”關憲仿若聽聞自己大限将至,“在在在在在……在哪兒?”
“屋裡呢。”林汐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廳堂,“原來這樣生得高大結實的男人也會有煩心的時候,也不知鸾城有沒有合适他的衣裳。”
關憲忙道:“有!老臣這就去尋!”他大步流星出了門,看起來比平日裡矯健十倍不止,林汐之心想,若不是身子年老不允許,他定會跑起來。
關憲着急的模樣與林汐之淡淡然的模樣對比鮮明,顔崇安似覺不對,問道:“之兒,你是不是……不喜歡九殿下?”
林汐之聽得愣住,喜歡?眼睛一眨,她當真回憶了半晌,努力思量了一番,反問道:“姐夫,若喜歡,會是什麼樣兒的?”
顔崇安立時答道:“你至少該着急啊。”
“哦……那我着急過了,方才在屋裡挺急的。”林汐之信心滿滿,想着自己也不算辜負。
“那現在呢?”顔崇安追問道。
林汐之想了想,“現在等着他醒來啊。”
“你就不怕他醒不來?”
林汐之搖頭道:“不怕,怕是無用的,随風說了,他睡睡就好呀。”
顔崇安似噎住般無言以對,若是林芸,此時當已坐立不安,團團打轉。
林汐之看了一眼廊下捆着的侍衛,“他們都說什麼了?可有交代?”
顔崇安回過神來,道:“哦,他們說是得了大梁人的命令,要殺關大人,但後來又變了,要殺你,因着正好你在鸾城。”
“真是奇了,為何都要殺我?”
顔崇安看了林汐之半晌,道:“……這你得問楚逍。”
林汐之滿眼寫着“為何”,卻沒有繼續追問打算,心想要問楚逍的事情,那便是不能說的事情,不該知道的便不打聽,懶人活着最要緊。
楚逍沉沉睡着,身上的傷口逐漸結滿了痂,林汐之回到屋裡看他時,拿了柳随風給的一卷紗布。
她記着顔崇安的話,便沒有讓柳随風進屋幫忙,可她沒法拉起楚逍,便隻好用盡了力氣推他來回側過身去,将紗布纏在他胸口腰腹上,一圈又一圈,但終究弄不妥當,淩亂不堪。
楚逍朦胧中雙手動了動,林汐之聽見他似在說話,停住了動作,趴在他身上細聽,一番操作她亦累得一塌糊塗,想着正好休息一下。
腰後忽有重物壓下,她扭頭一看,發現楚逍竟抱住了她,“之兒别走……”
林汐之試着起身,卻根本沒法動彈,“我沒走,我不是在這兒嗎?你先放開。”
楚逍雙手收得更緊了些,抱着她拉到自己身上,翻向另一側,将她整個人籠在懷中,臉埋在她的頭發裡。
林汐之視線之内隻看見楚逍滿是傷痕的身子,一道道或新或舊,鋪滿了她的眼睛,新傷結了痂,依舊皮開肉綻,她喉中不知如何竟有些酸澀沖到了鼻子裡,眼裡起了淚。
她擡眼一瞧,發現他還在睡着,根本沒有睜眼,方才一句,似是夢話?
她試着低聲安撫他,“我不走,你先放開,我給你上藥,包紮好傷口,等你好了,我們就可以回家啦。”
楚逍一動不動,輕輕呼吸着,似睡得極沉,林汐之沒等來反應,一狠心,又用力掙了掙。
“弄疼我了,悍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