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懸于天際，跟着林還巡了一天山的林枝再也走不動，扯着林還在一處山頂歇息。

“今日見到的九尾狐與蠱雕，倒是大有不同。”，林枝回憶着白日跟随着林還一同巡山時的情況，說道。

“有何不同？”，林還思索了許久，也不知道為何林枝突然得出如此結論。

林枝挺起身子，看着林還說道，“九尾狐族的妖可多了，而蠱雕一族的妖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大荒之時，九尾狐一族聲勢浩大，甚至自成一國，名為青丘國。因着不周山與建木神樹的折斷，三千多年來，所有妖族的繁衍都越發艱難，九尾狐一族也不似往日有衆多後代，隻得退居青丘山。”

“所以，現下妖族的數量與大荒之時相比，已少了許多？”

林枝掰着指頭，“今日在青丘山有一隻灌灌一族的小妖，蠱雕一族的後代随未破殼，但到底也算是降生了。”

林枝斟酌着開口，“這繁衍真的如此艱難嗎？”

林還擺弄着身邊的枯枝，說道，“鳳煌的本族在大荒之時可是有上百隻，如今雙手都能數完。今日，蠱雕族長請鳳煌前去為他族中的後代賜福，也是擔憂那個後代不能平安破殼，胎死殼中。”

林枝一直以為妖族的誕生便是天意，可林枝從未想過蠱雕即便降生也有可能無法破殼。

回想起今日遙望到長右山的景象，林枝有些遲疑，“所以，這世間也隻剩一隻長右。長右被囚于南山局，長右山不會再有那傳說中的瀑布了？”

聽到林枝又提及長右山的瀑布，林還冷聲問道，“可否告訴我，是哪本書将那長右山的瀑布描述地那麼神，竟讓你到現在都念念不忘。”

結合白日裡林還對長右山瀑布的不屑，林枝自然是猜出了林還此時的不滿。

“藏庫中的書那麼多，我那些天看了那麼多書，一時之間還真記不清了，不如你帶我去看比長右山瀑布更美的景色，我就不惦記了。”

林還背對着林枝，看向天邊的月亮，“看不了了。那片美景百年前就沒了。”

林還話落，山頂頓時陷入寂靜之中。隻有林枝面前的火堆，因着木頭的燃燒，而發出些許的聲音。

林枝戳着面前的火堆，對站在崖邊的林還問道，“每年巡山都是你與鳳煌一起嗎？”

林還轉身，看着林枝的眼睛，凝視着眼中的綠光流轉。

過了片刻，澀聲道，“隻是這百年如此。”

林枝不解，“那百年之前，你又是與哪位大妖一起巡山？”

林還垂下眼眸，不再回答。

林枝見狀，心中猜想，大約是那位大妖遭遇什麼禍事，才不能再與林還一同巡山，現下自己這般追問反倒是提起了林還的傷心事。

林枝轉回安靜地看着眼前的火堆。

翌日一早

“今日，便隻剩下令丘山了。”，林還對靠在樹幹旁歇息的林枝說道。

“令丘山？是南山地界之内唯一的那座火山嗎？”，林枝立即想起當初在藏庫中看的記錄。

南山地界之中，令丘山是最特殊的一座山，因着颙的存在，令丘山的火焰會源源不斷地湧出，向四周蔓延。這片火焰阻隔了人族探索的步伐，因此令丘山算是南山地界中為數不多的人族從未踏足的區域。

“令丘山有颙，颙的出現會給人間帶去旱災，因此山神大人嚴令禁止颙離開令丘山。”，林還道。

得知巡山任務隻剩下令丘山，林枝喜出望外。

林枝起身，飛快地将一旁的火堆撲滅，催促着林還，“那我們快去吧。”

——

林還帶着林枝飛到令丘山上空，令丘山的火焰卻不似林枝想象之中那般熊熊燃燒。

火焰四散在山體各處，在暗黑的山體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暗淡。

見此情景，林還眉頭緊鎖，落到令丘山上，以妖力覆滅周遭的火焰。

即便四周的火焰熄滅，但令丘山的溫度依舊是讓林枝吃不消。

林枝運着體内不多的妖力，抵擋着四周的熱氣。

就在林枝體内的妖力即将用完時，林枝的手被牽起。

霎那間，在林枝還未反應過來時，林枝四周的熱氣消散。

林枝目不轉睛地盯着兩人牽起的手。林枝将手輕輕動了動，林還卻将手牽得更緊，讓林枝不能再掙脫。

林還環顧四周，卻并未發現颙的蹤迹。

林枝擦擦被高溫逼出的汗水，讷讷地說了句，“這山怎麼好像不對勁，和書上記載的完全不同。”

林還吹起哨音，但未見有妖族應和。林還又一次以妖力吹響哨音，卻仍未有回應。

“糟了。”，林還沉聲道，運起妖力向四周擴散，直至搜尋完整座令丘山也未找到颙。

林還望着周圍微弱的火焰，道“颙離開了令丘山，我們要速回南山局禀報山神大人。”

林還當即抓起林枝，往南山局飛去。

——

林枝一回神，便已經站在了天虞面前。

“回禀山神大人，巡山時發現颙離開了令丘山，許是已潛入了人間。”，林還俯首對着天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