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内傳來一股異樣灼燒感讓花若瞬時清了神思,壓低細眉看向了身側少年,語氣略微急促了幾分。她能感受到,她與白繁相連的魂力産生了些許波動,若非遇上了意外,白繁可不會輕易動用魂力。
晏時卿輕輕抓着她的指尖,目光與少女相對之瞬明白了對方用意,踮着步子迅速帶人朝着玉城客棧方向返回。溫熱指尖扣上手指的刹那,花若倒是微微愣了神,水潤含光的杏眸淺淺瞥向身側之人,在出神片刻後慌忙收回了視線,随着少年的步子一同朝回趕。
晏時卿并非沒留意少女的狀況,隻是在對方将視線探來的一刹定住了目光所及處,耳尖微微泛紅,好在花若轉頭得早,這才未曾發現晏時卿的異樣。
陰暗街道兩側白燈閃爍,二人身影卻飛速從道路兩側飛過,隻見殘影劃過。
不過多時,二人便重新趕到了玉城客棧前方,門前相視一瞬,随即重重推開了大門便朝着客棧裡頭快速走去。
花若的目光迅速自黑暗客棧門處一路往那木制扶梯上看,先前燈火通明的客棧樓下人群俱散,隻剩幾隻幽幽燭台擺放于兩側桌面與扶梯之上,擺放之狀宛若開出了通道,迎接着遠方之客的到來。
而順着階梯瞅向上方的各間廂房,花若隐約能瞧見其中透出的亮光,白繁所在的廂房雖亮着燈,然而那道光線卻忽明忽暗,隐隐約約在黑暗中呈現出一道可怖的影子。
少女有些不安地看向身旁人,指尖下意識攥了攥衣擺,先前的玉城客棧内雖坐着一幫看似不好惹之人,可其中幾人顯露的鎮守之姿卻無形中給人帶來安全感。而眼前漆黑一片的客棧,卻宛若一座放下守勢之城,敞開大門迎客。不,花若隐約覺着,這夜間迎來的或許并非是客人。
“怕了?”晏時卿淡淡開口,眉眼似是不經意地從身側少女的臉上劃過,他是劍靈,并不似人類那般視力薄弱,也正是如此,花若面上的表情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花若很快搖了搖頭,咬唇争道,“不怕,隻是此處客棧似乎較之幾個時辰前要怪異了許多。白繁所處廂房雖是亮着燈,可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根本不清楚。”
少年輕嗤一聲,眸内月華流過,“那是你,我可沒弱到連這些東西都瞧不出來。”
話落,那隻幹淨溫暖的手緩緩覆蓋在了花若眼上,一陣若有若無的暖流自眼皮上波動,待少年再度将手挪開時,她才緩緩睜開雙眸。然而眼前之景已然徹底發生了變化,方才漆黑無比的客棧似是被點上了一盞燈,整座客棧亮起,然而此種亮光并不同于她與晏時卿初次進入客棧内的亮光。
将火紅燭光取而代之的灰亮光輝鋪滿了客棧,而原先空空蕩蕩的屋内逐漸出現了無數影子,黑影扭曲蠕動着從門口擠入,繞過二人爬入屋内的一瞬便有了人形,随後逐漸坐到了周邊飯桌旁,面容漆黑,叫人完全瞧不清模樣。
花若眉眼一顫,詫異地瞧着眼前古怪景象,“這黑影是何物?”
她唇瓣方擡,晏時卿一指卻輕輕落在她唇上,止住了話語出口。
少年輕作“噓”姿,示意花若别弄出聲,花若這才老實閉上了嘴,眼巴巴瞧着眼前這座客棧内不斷湧入大片黑影。那群黑影化為人形後皆落座于屋内,若非渾身猶如黑影,隻會叫人覺着是尋常人進入了客棧内稍作歇息。
二人目光皆是鎖在面前一衆黑影身上,兩側燭火依舊搖蕩着光輝,其中一道黑影緩緩湊近了燭光邊,對方似是瞧不見點燃的燭光,伸手作出了點燃蠟燭之姿,而花若則眼睜睜瞧着那黑影的手從燭火上筆直穿過,面頰靠近燭光的一瞬,她的雙眸猛然擴大。
怎會如此?
她不由自主向後退去兩步,那道黑影逼近燭光的一瞬,她竟隐約瞧見了對方的面容。
那道黑影的面龐正是她與晏時卿白繁二人初入陰街時掉落在白繁身旁那紙燈籠内的面龐!
心髒快速跳動起來,花若手中扣着自己衣擺的力道不由加大,她死死盯着那黑影逐漸離開了燭火,面龐重新化作一團模糊黑狀。
“吱——”一道鼠聲傳出,迅速将一衆黑影的注意都吸引了過去。
離開了燭光的黑影叫人瞧不清面龐,然而花若卻下意識覺着,這些影子的視線都落在了那隻兀然闖入客棧的小鼠身上。而她就像那隻小鼠......
晏時卿抓過她的手腕,炙燙的手心溫度一下叫花若回了神,晃了晃頭,将方才那股奇怪念頭甩去。
少年那雙丹鳳青眸内重瞳顯現,眸底深重陰翳在瞧見花若神思回歸後如碎光般即刻消散。不等這花若張口詢問,眼前人已然拉着她越過階梯,身形如影般站到了她們買下的三間房前。
彼時晏時卿才淡淡開了口:“那些黑影想來并不敢越至廂房處,畢竟這客棧的守護靈正在其中歇息。”
“守護靈?”意識到終于能說話的花若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自主瞥回了方才那小鼠出現的位置,這一瞥,卻叫她渾身寒毛豎立。
那成群的黑影此刻正圍在那已然沒了氣息的小鼠身上,黑影幻化出的手将這老鼠撕得血肉模糊,更是有黑影将這血肉朝着那難以顯現的面容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