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哦,就這床單就好嗑啊!但是這床不大就一米五,兩人睡一張床就沒必要了。”
護士指了指床上被換好的枕套,兩個帶茉莉花紋的枕頭藏在粉白被單下,并排放挨的緊。
蘇虞趕忙走去拿起其中一個,扔遠。
她雞皮疙瘩掉一地。
再回頭,門已經開了。
是白肅推的門,他靠在門邊,禮貌與護士道謝,兩人擦肩而過。
“呵……”白肅心情微妙,“連護士都能看出我們是男女朋友關系。”
護士又是去拿小盆又是拿嬰兒洗發水的,再回來一進門,先吃了一大口狗糧。
病患家屬說要幫病患洗頭,病患紅着耳朵說不行。
護士小姐自诩領了高薪就得吃“苦”,于是她便在白肅的注視下為側卧的蘇虞洗頭。
這“苦”叫做愛情的苦,這場洗頭十分困難。溫水是要過兩次手的,燙不燙是要問兩個人的,輕輕地淋在頭發上時有四個眼珠盯傷口,三顆心一起膽戰心驚。
這種洗頭難度,不亞于找胖小孩的靜脈血管。
臨到結束時,蘇虞以為萬事大吉,就想自己起身上手擦,卻被護士按了回去。
“你就躺着别動。”護士站起身活動活動蹲麻的腿,轉頭對白肅說,“病患家屬來幫病人擦頭發吧,記得别用毛巾揉,吹風機當然也别用了,隻能用毛巾反複按捏吸水。”
白肅對護士微笑點頭,雙手交接工具。
于是白肅在今天的第二聲道謝中送走了護士。
蘇虞沒想到現在是真的舉“首”投降了。
她被頭上的水漬禁锢手腳,再說些拒絕的話隻會讓她顯得弱勢,倔強的蘇虞選擇閉上眼,不去面對這一切。
隻要閉眼,她就能想象現在擦頭發的是可愛護士,頭下枕着的也是護士的大腿。
不知白肅算狡猾還是貼心,他不讓蘇虞脖子受苦,主動在膝上襯層毛巾,坐沙發上讓她頭靠了上來。
兩人一言不發,白肅享受此刻的靜谧。
他的動作很輕柔,擦拭的手像是飛鳥最深處的羽毛,溫暖有力量,摩擦到頭皮時還有最天然的ASMR,蘇虞很難不困。
“蘇虞。”白肅卻要出聲擾人,“疼嗎?”
白肅問的時候輕輕點了下護士貼的防水敷料,pu薄膜下傷口針線能看的清清楚楚,還有被刮了頭發的小片頭皮,像刮掉了他心上的一片。
“嗯……不疼。”蘇虞喃喃。
心又抽了下,這怎麼可能不疼……
可是閉上眼安睡的蘇虞真的不疼,她在摔倒的前一秒穿越時空,醫生縫針時她眼前隻有剛進辦公室的紅裙蘇虞。
她滿頭卷發,一襲紅裙,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看的流連忘返,她勾唇嗤笑白肅的畫面在她腦海裡重複上演了一遍。
迷蒙中蘇虞想,她要不要也做個長卷發,那樣應該會顯得頭發多……
“小虞,你果然來了。”
這樣想着,站在一旁的她再次被紅裙蘇虞對了話。
蘇虞蹙眉。
這開場白怎麼不一樣?
高跟鞋發出清亮響聲,紅裙蘇虞走到茶桌前,坐下:“你今天去工地,是要追查殺死那男人的真正兇手嗎?”
蘇虞吸了一大口氣。
是她,虛弱死去的紅裙蘇虞回來了。
“說話啊。”紅裙蘇虞輕挑細眉,眼眸像顆紅寶石:“怎麼,你還想找到TA,繩之以法?”
蘇虞:“不行嗎?這人可是殺死你我的那個人。”
紅裙蘇虞嗯了聲,聲音飄進窗外炎夏:“當然可以,我還知道你未來差點找到兇手。”
再擡眼,紅裙蘇虞眼底有賞識說:“但你還是主動放棄線索了。”
“……你怎麼知道?”蘇虞眼神不解。
紅裙蘇虞輕笑出聲:“我可是一年後的你,你做的所有選擇都和我一樣,而且,也、會、墜、崖。”
她玩弄起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在指尖跳躍,最後全收了回去:“你會想,我為什麼要去抓兇手,和白肅安安穩穩渡過餘生不好嗎,為了白肅能重生英勇墜崖不好嗎?”
紅裙蘇虞将眼睛染成血紅,蘇虞心底一驚。
“來吧,來這坐。不如好好聽我講講未來的事,讓你少走些彎路,早日和白肅——”
你怎麼有那枚戒指?”
眼看蘇虞被她唬住,紅裙蘇虞突然被她打斷。
蘇虞指向她的手。
那是枚她之前沒注意到的,很舊很小的鑽石戒指,是當初穆青霜扇白肅巴掌時,甩到床下不見的那個。
“這個?”紅裙蘇虞順勢看了她手一眼,随即掩住戒指,“這不重要吧。”
“怎麼不重要?”蘇虞大步走向她,“這不可能會在你手上——”
話音未落,腳下一空她墜進一片白晝。
“喝——”
蘇虞倒抽口涼氣驚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滴答滴答,現在是淩晨三點十分,蘇虞又開始讀秒了。
身上熱汗把身上衣服浸濕,右手手心又熱又沉,蘇虞看過去。
是白肅在她床邊,握着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