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這是你要的資料。”
韓菡拿起文件,暗暗擋了半張臉才敢說話,即使這間辦公室是黑的,即使她背後的走廊是唯一的光。
真是倒黴,又撞到蘇總打電話!
蘇虞短快點頭,指指桌角。
又在她來的時候把電話挂了,怎麼辦啊!
“……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
韓菡連忙轉身要走,又被蘇虞喊住。
桌上這兩份文件背後都是由韓菡親自去辦的,一個去了趟南裡,一個跑了趟美國。
誰能想,隻四天,她腳腕可還腫着呢。
“韓菡,謝謝你啊。”
光像是醒了,冷光在薄紗身後瞬間全亮,透過窗映在蘇虞兩頰,将她眼眸照出半彎月牙,她是看着她說的,真摯感人。
“沒事!”
韓菡來回擺手,肩上似乎又沉了,“蘇總,不開燈看字對眼睛不好!”
說完轉身離開,關門前,回手打開了最亮的那盞。
蘇虞來不及擡手閉眼,韓菡朝她丢來“閃光彈”,眼被光刺的生疼。
韓菡,給點陽光就燦爛的聰慧姑娘。
情人節第二天,蘇虞體會到了蘇施映的“明星生活”——早起有狗仔接送,公司有私生把門,閃送裡有許旬粉絲寄來的刀片和生禽。
蘇虞看那熱搜撤都撤不下去,一陣頭疼。
蘇施映給她出招,待在家裡哪也别去。
蘇虞拿指尖揉揉太陽穴,就着韓菡為她泡的今年新茶,吃了片止痛藥,她可不想躲起來。
“咚咚——”
“進。”
應北開門進辦公室。
“咔嚓——”
應北一愣,頓了半秒,接着垂眸開門,仿佛沒看見蘇虞正闊坐着拿手上鏡頭正對着他,還有手機背後莫名的自信微笑。
應北低眉走近,坐下,又是咔嚓一聲。
他不免皺眉。
“應醫生最近在忙什麼?”
蘇虞擡眼問他,勾唇微微笑,把手機放到一旁,推了盞熱茶遞給他。
她屏幕還亮着,上面是他帶有胡青的臉,最近很累,滿是憔悴。
應北打起些精神,“就是些研究所的工作,搞科研最讓人頭疼……”
應北所說的研究所,指的是醫藥研究所。蘇氏集團流轉三代,治理水平高,管理層運作規範透明,獨立董事的工作負擔會相對較輕。
管理學碩士兼醫學博士的應北身兼數職,自诩隻是個醫生。
“哦……”蘇虞拖長音,拿起手邊文件。
“評估特定microRNA……在ALS疾病進展中的作用,”蘇虞甩了下項目書,接着念,“及其作為潛在治療靶點的可能性。”
“還挺長的。”
蘇虞對他笑笑,“所以你弟弟得的是漸凍症……應醫生,這種研究,對你弟弟能有幫助嗎?”
蘇虞似乎在問他問題,不真切,像是句嘲諷。
“蘇總…我以為韓菡那晚答應過我,就不會告訴你了。”應北抿唇,聲音悲涼,重新頹回35歲的“中老年人”。
錦山那晚,韓菡腳腕腫的吓人,蘇虞把網約車目的地定位在離她們最近,離市中心較遠的醫院,将韓菡送到骨科後,沒多逗留,急匆匆便趕往攝日科技了。
韓菡傷情有些嚴重,醫院中途壞掉的電梯更是雪上加霜。
去一樓取藥不容易,她抱着手扶梯蹦跳下樓時,蘇虞留給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脫手,連翻滾落下地,被輪椅上的應極星撿起來了。
韓菡便與推輪椅的應北震驚對視。
更震驚的是,應極星竟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應極星嘴裡念着姑娘一個人,拉上慢半拍的應北上前扶她下樓,又讓剛去接熱水的白肅秘書幫她取藥,甚至還把輪椅借給她……
應北,應恒,應極星。
應家的兩個沉穩哥哥和不靠譜弟弟。
手機沒事,韓菡劫後餘生。
應北道:“韓菡姑娘,今晚的事不用讓蘇總知道。”
韓菡鄭重點頭,
“應醫生,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和應恒就差一個眼鏡框,根本不用誰來告訴我。”
蘇虞将手上文件全抓起來,很厚實,揮動起有飒飒聲,她扇着,問:“應醫生還沒回答我,這種懸在空中的研究,能讓你極星弟弟的病有好轉嗎?”
“不能。”他答的果斷。
“依我說,這種病到最後的疼痛和絕望才最難熬。”
蘇虞拿起手機,冷漠的眸落下屏幕上,操作一番,再放下時應北的臉換成了聊天記錄,她将他的照片發給了誰。
“你弟弟極星,23歲,體育特長生,和白肅是形影不離的大學室友,還是學校裡小有名氣的足球明星,他會受不了突如其來的絕症很正常。”
說着,蘇虞悲憫似地搖頭,應北指前熱茶被她拿過,一揮一傾,倒掉了。
她為他斟了盞新的,低眸道:
“他想安樂死,我有門路。”
“蘇總!”
應北低吼,半晌撐起個笑,“您說的對,現在我見識到您的厲害了。不過,您想威脅人,不該是先把您想要的說出來嗎?”
“是這樣嗎?我以為還得多鋪墊一些。”
蘇虞眼神似懂非懂,手肘撐桌,指背扶着下巴一翹一翹,帶動她精緻紅唇輕閃,道:
“可是你算計過我,我得再保險些,保證你害怕我。”
蘇虞晃晃手機,屏幕上是同白肅的聊天記錄——
蘇虞:【你昨晚的話我認真考慮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