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甯姝沒有回頭,梁惜則渾身一顫,顫顫巍巍地想要原地轉身,卻遭甯姝強制摁住動彈不得。
後面聲音消失了片刻。
就在兩個人以為明叙知已然放棄的時候,此人再一次悠悠開口:
“甯小姐,你要帶我的學生去哪裡呢?”
被點名的甯姝:……
無妄之災的梁惜:……
這人真是有病。
明叙知繼續火上澆油:“您是我學生的親戚嗎?還是其他,如果沒有關系的話,我是不可能放心将學生交給你的。”
甯姝一時間居然不知道究竟是該說明叙知負責還是找茬。
隻能反過來追問:“那明先生該怎麼證明你是這位同學的老師呢?”
這下她連小明老師都不叫了,顯得思維很嚴謹。
反正沒人會随身帶着教師資格證,承不承認他是老師全憑梁惜認不認。
所以甯姝猛猛深吸了幾口氣,轉頭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看着梁惜,聲音沒有其他,全是求對方配合的渴望,道:
“梁同學,這個人真是你老師嗎?”
梁惜早就被二人你一句“小姐”我一句“先生”搞得暈頭轉向,不知道的以為兩個人在演什麼土味電視劇,但老師對學生的血脈壓制還在,她隻能嗦嗦脖子,欲言又止:
“他,他,這我……”
明叙知難得扯出一個微笑,語氣溫和:“早點回家吧,今天你速寫畫的太醜,回去還得補練呢。”
明叙知笑得越溫和,梁惜心中就越毛骨悚然。
常上他課的人不會不知道,倘若明叙知今天闆着臉,那麼課程就會比較順利,但是若是這貨一但笑起來——
那必定完蛋。
梁惜欲哭無淚,強忍着補作業的悲痛瘋狂點頭:“是我!是我的老師!我真認識他!”
甯姝:……
尴尬,沉默,想走。
特别是看到明叙知略帶挑釁的眼神,更是沒來由的欠揍。
她咬牙切齒地整理好情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那我就先回去了,别打擾你送學生回家。”
“等等。”
“你還想幹什麼?”原本已經走了一半的甯姝猛然回頭,看上去平靜的外表下,是難掩的瘋感:“明叙知,你看看你臉上是什麼東西。”
遠方有汽車呼嘯而過,将她的長發裹挾着卷起。
空氣冰涼。
甯姝嗓音飄過來:
“那是我給你的臉。”
……
大風過後便是幾滴雨絲墜落,細小的雨絲連成線,反而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三個人并排而行,但看上去隻有梁惜生無可戀。
冷冷的雨滴在她臉上胡亂的拍,她家離甯姝的石膏店不算遠,但此時此刻每一步邁下去都是極大的煎熬。
甯姝木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明叙知也沒有什麼表情,兩人氣壓交彙在一起,重創的是梁惜。
她心驚膽戰,左心房害怕明叙知又給她倒騰出什麼美術作業,右心室則害怕甯姝把她晚上過來的目的說出去。
一路上她也不是沒有表示過自己可以自己回去,但統統被一口回絕。
好吧。
沒事的。
梁惜像被黑白無常勾着的小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那邊有人來找過我了。”
雨天天然的白噪音中明叙知冷不丁冒出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梁惜覺得雲裡霧裡,但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意識到這話應該和她沒有關系。
甯姝不太想理對方。
她與明叙知本來應當是逢場作戲的合作關系,甚至于要是沒有穆心藝這一檔子事兒,自己不會和明叙知有半分交集,現在被捆綁在一起,純是被迫。
但眼下又不得不和他交流。
于是甯姝不太樂意的朝明叙知的方向偏偏腦袋,意思有話直說。
鏡片上雨霧涔涔,明叙知并沒有看清甯姝的小動作。
他有意落下幾步,準備繞開梁惜走到甯姝的身側。
卻不料梁惜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形一晃,原本的步伐被打亂,就在她險些要摔出去時,甯姝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隻可惜雲鎮這一塊的小路有夠坎坷,道路狹窄加上原本站位就刁鑽,身後還有個明叙知擋路,甯姝被慣性這麼一帶,也是有些不穩當,以至于很快就要和梁惜一起給地面送個雙殺。
“小心——”
好在明叙知沒再掉鍊子,兩人被拉住,免去了摔倒環節。
隻是……
甯姝目光向下。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