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平複片刻,甯姝也沒時間再管,隻是推着車,繼續尋着夕陽的方向前進。
光沒有照射到的角落裡,一個男人緩緩走出來。
他看着手機,眉頭微蹙,鏡片在陽光的折射下反照出一片白,令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緒。
明叙知單手插在兜裡,對着電話裡那人道:
“嗯,确定接手。”
他語氣緩了緩:“不是說廣場那裡有活動嗎。”
……
暮色已至,甯姝将最後一個挂件擺好後,就着小馬紮坐下來。
她沒有想到雲鎮流動小攤已經這樣内卷,她明明已經提前了那麼長時間,卻隻搶到了離廣場中心偏北的位置。
看來下次得早點到,不然很容易在起步狀态,就被沒有黃金位置這個緻命問題淘汰掉。
“姑娘,剛來的?”
旁邊擺冰粉攤的大姐是個自來熟,見甯姝面孔生,主動搭話道。
甯姝點點頭:“今天剛過來,這邊情況怎麼樣?”
大姐将冰粉攤的小彩燈打開來:“這邊客流自然不用說,難就難在競争對手,”她邊把一次性手套戴好,一邊道:“光是北邊這一塊的冰粉攤就有三家,同樣的攤位多了,顧客選擇自己的可能性就少了幾分。”
甯姝若有所思。
确實,如果你想吃烤腸,面前隻有一家澱粉腸攤的話,你肯定不會猶豫。
但如果前面有20家同樣的烤腸攤,你肯定會選擇最實惠或者最幹淨的最優選。
“沒關系的,”甯姝想了想,道:“咱們下回往廣場裡面去擺一下,靠後更好。”
大姐有些不解:“為什麼?”
甯姝:“人逛累了,自然就渴了。”
她話雖然言簡意赅,但大姐畢竟也是擺攤多年,立刻嗅出了其中的玄機。
二人就這樣唠了會兒,甯姝見火候差不多,話頭一轉:“大姐,我這第一天來這邊擺攤,不知道擺石膏畫的攤子多嗎?”
很多小攤攤主都是一家人,或者相識的一起出來,甯姝和對方聊天,也是摸一摸大姐底細省得到時候尴尬。
她好歹也是馳騁擺攤江湖多年,這其中的門道甯姝自诩也熟知一二,不算個愣頭青。
大姐擺擺手:“沒有,之前确實是有幾家,不過這兒人那麼多,别提有沒有人給遊客坐下,單是能把這些個石膏運過來,就夠喝一壺了。”
甯姝聞言,懸着的心放下了幾分。
她來時就在觀察,DIY一類的小攤在這個地方幾乎絕迹,自己算是占了風頭。
冰粉大姐粗略的看了一眼甯姝的小攤,見一車放在地下的幾個空白石膏娃娃,搖搖頭:“姑娘,你這攤子,怕是不好擺哦。”
甯姝笑而不語,彼時客流量增多,冰粉攤顧客增多,大姐也無空和她閑聊,話頭就這樣閑下來。
夜幕加深,廣場上的彩燈變換出各種顔色,組合在一宛若彩星懸挂在樹梢。
石膏畫攤的生意不錯。
幾乎每一個路過的客人都會駐足,然後挑挑揀揀幾個小挂件回去。
東西不貴,但甯姝畫得細緻,網絡熱門卡通形象與雲鎮特有花紋傳統結合,看上去精巧靈動,很是招人喜愛。
“老闆,我要這五個!”
甯姝笑着替對方把東西包好,完事兒還不忘将手寫複印的小卡片塞進去:
“我們在步行街那裡有店鋪,裡面有畫畫的地方,憑借此卡片可以打八折,大家有空可以去那裡親手繪制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石膏娃娃哦。”
客流一波接着一波,甯姝一開始還會挨個叮囑,到最後卻嗓子啞的基本說不出話。
一旁冰粉大姐看她這樣拼,确實有些訝異,得空遞了碗冰粉過去:“乖乖,你歇會吧,這裡本來就人多聲音雜,你剛剛扯着嗓子喊這麼久,别把聲音搞壞了。”
甯姝猛灌下一碗冰粉,總算緩上半口氣,連比帶劃道:
“愛拼才會赢。”
大姐看瘋子的眼神投射過去,顯然不是很能理解甯姝在燃什麼。
然而還不等兩人閑下多久,就像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僵屍群團,又是烏泱泱一波人到達。
不過這次客流顯然比前幾次都多上不少,甯姝耳尖的聽到“表演要開始了”等等字樣。
而現下攤位上的石膏娃娃剩下的已經不多,甯姝估摸着不過一會兒就能離開。
她心情頓時愉悅不少,也有心思向周圍打量。
她斜對面是一家賣成品草編擺件的小攤,上面三三兩兩挂着零星幾個擺件,連店主也不見身影。
與周圍火爆的小攤比起來,看上去簡直冷清到慘淡的程度。
甯姝留了個心思,逮着空隙對一旁的大姐道:“那家店是什麼情況?怎麼連個攤主都不見?”
“你說那家啊,”大姐擡眼望過去:“攤主早就不想幹了,估計攤子被人接手了還沒有換掉,先來占個位置吧。”
甯姝:“這樣啊,那如果今晚沒有人來收拾的話,明天可能直接就被清理走了吧。”
冰粉大姐:“對喽,不過一般情況下既然決定接手,就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估計人在準備東西,一會兒就來。”
她們倆說着,就聽人群裡爆發出一陣驚呼。
緊接着,無數點火星從廣場中央綻放開,猶如一樹開得正好的花,茂密,濃烈。
火光璀璨絢麗,就連忙碌的冰粉大姐也停下動作,沉浸在火壺表演中,人群一時間安靜下來。
甯姝瞳孔被滿天光點填滿,隻是細看下,則發現那光點中似隐着一道人影。
那無人光臨的小攤子終于被主人記起,來人拉着一個小推車,正仔細地将東西搬運在攤車上。
感受到背後的視線,那人略微偏過頭,面容被火花短暫的照亮——
又雙叒叕是明叙知!!!
天殺的,有沒有風水先生啊,她遇到鬼打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