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估計又得下雨,月暈濃厚,連帶着月光都蔫巴巴的,看上去有氣無力。
和此時甯姝的心情一樣。
“你坐穩了,待會掉下去我不負責。”
明叙知坐在前面,冷不丁朝着後面心不在焉的甯姝說了句。
後者懶懶應了聲好,勉為其難地伸出根小指頭捏住他衣擺的一角,看上去極為不情願。
事實上甯姝确實非常嫌棄。
本來她已經一個健步沖出店裡,即将邁出成為正式店員的偉大一步。卻不料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她被秋秋一把嚎了回來。
一嗓子毀了她的打工夢。
秋秋秉持着同事之間需要心連心攜手渡過難關的友好理念,強制甯姝把明叙知帶着。
美其名曰,如果這個小白兔愛吃牛油果實際是個彪形大漢,那麼把小明同志帶上的話,也許還能擋上一擋。
甯姝當即嘴角抽抽,直言如果有危險,明叙知不把她退出去擋災就有良心了,就别提保護的作用了。
秋秋不死心,試圖用道德綁架甯姝,據理力争道:如果他們兩人共同幹事兒,這樣老闆就不知道開除誰好,這樣兩人就都能留下來,達成阖家團圓的he結局。
甯姝放下道德躲避秋秋的攻擊:弱者适應環境,強者改變環境,她是憑本事搶到這次送貨機會的,拒絕無腦he!
話說到這裡,秋秋沉思片刻。
甯姝以為她想通了,沒想到是想坑了。
隻見秋秋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那麼我以水果店老闆女兒的強者身份要求你,把你的好同事一起帶去。
知道秋秋是因為誤招了兩個人而感到歉疚,所以才那麼緻力于把他們倆都留下。
但是你這樣利用身份壓人和萬惡的資本主義又有什麼區别?
可憐的甯·打工人·姝還想說話,就見秋秋一記眼刀掃來。
甯姝:……
OK啊,你赢了。
最後的結局就是明叙知載着她一起去送這個巨大的菠蘿蜜。
……
單主小白兔家的地址靠近東邊的老街區。
這邊建築已經邁入了老年狀态,連帶着線路都一驚一乍地經常歇菜,因此入住率不高。
比方說今天的路燈,沒有一絲光亮,再加上沒什麼人住,連亮燈的窗戶都少得可憐,能看清路況全憑某個建築頂上的應急燈。
晃得刺眼,但範圍有限。
以至于大片建築附近都還是黑暗一片。
明叙知在巷口停下:“我去送,你在這裡等我?”
甯姝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了照單元門上的數字,确保和地址一樣後,她問道:“這麼重,真不需要我幫忙?”
對方搖了搖頭,估計是嫌她礙事,隻抱着菠蘿蜜消失在黑暗中。
樓梯裡的燈也沒有亮,看來是真局部斷電。
閑着沒事,甯姝戳開微信,回複了幾條未讀消息,又百無聊賴地點開小黃書軟件。
可能是大數據推送的原因,第一條就是個恐怖帖子。
标題是:《深夜走小巷的時候千萬不要回頭》
非常應景的帖子,時間地點全部和甯姝的處境對上了号。
頓時恐怖氛圍從周圍彌散開。
她不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于是忍不住點開看看。
[這是我在高中時期的經曆。]
[當時帖主是學美術的,經常熬夜畫畫到很晚。當時有一天下晚課,我因為速寫畫得不太好被留堂了一小會兒,我怕家裡人着急,就想抄學校附近的一條近路回家。]
好家夥,這下連專業也對上口,甯姝眉尖微揚,指尖滑動屏幕:
[近路實際上是一條小巷子,穿過去就可以縮短我家到學校一半的距離。隻是平時不亮燈,我媽害怕裡面有壞人,不讓我一個人走。]
[事情就是從我踏進小巷子的那一刻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的。]
帖主更新到這裡似乎被事情打斷,插樓的吃瓜群衆清一色地在催促帖主更新。
甯姝将無關的内容劃走,又抽空往樓梯口瞥了眼,見明叙知還沒下來,她也就繼續往下看:
[剛進巷口時,隻覺得渾身發冷。我以為是巷子裡的穿堂風加上天氣原因,因此沒有放在心上。可是越往裡走,我便開始頭腦發昏,汗毛倒立。]
[我開始意識到有問題,想原路返回離開巷子,可是身體完全不聽指揮,控制着我往前走。]
[就在這時,我聽到耳後根有人吹氣,并且壓着語氣細細說了一聲“救命”。回頭看去,一張滿是鮮血的慘白鬼臉——]
“走。”
耳邊猝不及防地傳來聲響,甯姝一個激靈,條件發射般摁滅手機。
她剛剛就已經關掉了手電筒,隻依靠着手機屏幕那點微弱的光勉強看清周圍。
現下光源盡失,周圍又恢複了漆黑一片。
甯姝雖然知道那是明叙知,但是如此詭異的情況下忽然有人開口,依舊是一件十分令人害怕的事情。
她剛想問候一下,卻忽然覺得不對。
剛剛的帖子描述的繪聲繪色,以至于畫面感很強,她仿佛真的可以在耳畔邊聽到那一句:
“救救我……”
明叙知見她不動,幹脆打開自己的手電筒,照着小電驢,他開口:“怎麼了?”
萬籁俱寂,這片地兒本來人就不多,此時此刻連兩人的呼吸聲都可以聽見。
“救救我。”
細微的聲響被感官無限放大,甯姝一把捂住明叙知的唇,往下扣住手機,壓住亮光: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