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波,你比我們都大,你知道的多,你也相信彪哥的,是嗎?”劍仔不去煩曼巴了,倒是又粘上了藍波。
“放心吧,能賣早就賣了,好像誰樂意養你們似的。”藍波有些嫌棄地把劍仔推開:“那個玄風,一看就沒養過貓崽,信口開河,鬼都不信!”
“好!曼巴,就剩你了,你去哪?”劍仔瞄見曼巴的動靜,頓時有些警惕。自從玄風過來之後,劍仔整個貓都透着一股勁兒,仿佛自動背起了捍衛喪彪,守護貓群的使命。
“我去看看邦邦。”曼巴答道。
“彪哥都說了,邦邦還在昏迷,你不相信,對不對?!”
劍仔像是被誰踩了尾巴,“嗖”得一下站起。動作太過突然,不僅吓得菜頭一抖,連帶着打瞌睡的狗崽也不滿地哼哼。
“你怎麼了,劍仔?”菜頭扯了扯劍仔,沒扯動,便起身探劍仔的腦殼:“怎麼這麼激動,耳朵都紅了。”
曼巴驟然被攀咬,聽着腳步,冷冷的看劍仔,倒是讓劍仔更激動了些,幾步竄過去,擋在了走廊口:
“我看誰敢懷疑彪哥!”
藍波剛安生睡了一句話,又被劍仔吵醒,皺着眉頭對劍仔喝到:“你又發什麼瘋?”
“曼巴,她、不相信彪哥!怎麼你們不幫我,一個兩個都來說我!”劍仔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梗着脖子和藍波頂嘴。
“而且,你們忘了嗎?那個玄風,還很偏愛曼巴,還誇她聰明來着!”
曼巴看向走廊口,劍仔正劍拔弩張地盤踞在那裡。曼巴突然有點晃神——她不太确定,剛剛劍仔的眼神裡,不僅有憤怒,竟然還夾着一些、恐懼?或是哀怨?
“彪老師是昨晚看的邦邦”,曼巴直接跳過了劍仔的誅心之論:“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我去看看邦邦,有什麼不對嗎?”
“是呀,劍仔。”菜頭也蹭過去拉劍仔:“如果邦邦好些了,不也是好事嗎?”
劍仔梗住脖子:“可是彪哥讓我們呆在原地!”
“你平常可沒這麼聽他的話,劍仔。”藍波走了過來,按了按劍仔有些發抖的肩胛:“到底怎麼了?”
劍仔沒有說話,隻是抖了抖嘴,側過身,讓出了通道。
劍仔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
如果他更聰明一些,像曼巴一樣,或許能從喪彪和玄風撲朔迷離的對話中找到線索,自己調查求證;
如果他更木楞一些,也可以像菜頭一樣,不去管那些彎彎繞,僅憑直覺就果斷地相信喪彪,無需理由,也沒有什麼負擔;
甚至是哪怕他又懶又宅,像藍波一樣,玄風便是個今天才闖入搗亂的陌生貓,根本不需要糾結就能做出判斷;
可是他沒那麼聰明,也沒那麼木楞。既能聽明白說辭,又難以判斷真僞。隻能悲傷地去選擇一個,再抛棄一個。
偏偏一邊是養他長大的老師與兄長,一邊又是兩度救他的偶像與恩貓。
一邊是自己的來時路,一邊是自己的夢中景,兩邊撞在一起,就像過去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搏殺,幾乎把劍仔的心給撕裂開來。
“劍仔,聽見什麼,講出什麼,并不重要。”曼巴仿佛看穿了劍仔的心思,輕輕按上劍仔的肩胛:“做什麼,才重要。”
“跟我一起,去看看邦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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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彪一路心甘情願地被玄風催着趕路,終于在紅日西墜時,跟着玄風,停在了一家寵物醫院門前。
夕陽投向巨大的玻璃幕牆,入目一片橙紅。透過玻璃,金屬籠子排滿了兩層,鋒利的棱角像鍍金的獠牙,森森然,把喪彪帶回那個慌亂的夏夜。
“這是......”
“有什麼不敢認的?”玄風眼中閃着幽暗的怒火:“這就是貓貓煉獄。”
明明是三伏天,喪彪卻覺得一陣寒意順着脊椎蔓延。一轉頭,正對上玄風晦暗不明的眼。
“真可笑,明知道你是裝的,這害怕的樣子,還挺真的。”玄風嘴角帶了一絲僵硬的譏笑。
“原本,原本不在這裡的。”喪彪咬了咬牙,克制住骨髓滲出的寒意。
“煉獄并非隻有一處。”玄風看着喪彪,有些克制不住地露出了尖牙:“你還分開賣,真是夠陰險的。”
“對不起。”喪彪低頭,将臉藏在深深的樹影裡。
“終于承認了?”玄風眼中怒意翻滾,鼻子收了又收,還是猛得背過頭去,咬牙切齒:
“你算的還真是精啊,喪彪。”
“是以為到了這裡,我就不敢動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