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曼巴的小臉驟然在冷月下明晰,喪彪幾乎以為夢魇化成了實質,直向他追魂索命。
不過稍稍怔愣了一下,喪彪看清來貓,也同時看清了曼巴臉上的張皇。
“不要慌,跟我來。”
-
黑洞洞的房間,早已被劍仔來來回回翻得底朝天。喪彪一到,便迎上了幾隻貓貓驚惶又熱切的眼神。
喪彪側耳聽了幾息,便躍上窗,鑽進去。
盡管現場被劍仔翻得有些雜亂,也未見到斑斑掙紮打鬥的痕迹。空氣中似有若無地有一些奇異的芬芳。
喪彪順着這絲異香,來回嗅嗅,最後,定睛在地上綠色的渣渣上。
菜頭順着喪彪的眼神,探頭去聞。隻輕輕嗅聞幾下,整個貓的面容開始沉醉,眼睛眯成彎彎的形狀,倒頭便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菜頭!你幹什麼!”
劍仔及時張嘴啃腚,菜頭疼的一骨碌翻身起來,嘴邊還挂着将斷未短的口水線。
“這是什麼場合,你發什麼暈?”
劍仔張嘴遍扯菜頭剛長出的胡須,試圖把他咧得燦爛的嘴角扯下。
“我、我”,菜頭吃痛,使勁甩甩腦袋,才清醒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是木天蓼葉。”喪彪輕輕嗅嗅,下了論斷:“隻要一點,就能讓小貓乖乖聽話,予取予求。”
“小貓乖乖草!”
劍仔和菜頭對視一眼,驚叫出聲——藍波講過,瘋老貓的隻要将乖乖草朝小貓一撒,再矯健的小貓也隻能乖乖聽話,被瘋老貓帶上山變成鼠條,日日咬着尾巴轉圈圈。即使僥幸逃回來,也會被自己的至愛親朋直接吃掉!
“斑斑他,變成......”菜頭話還沒說完,就“喵”得一聲繃不住表情,拄着劍仔搖搖欲墜。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劍仔雖然還能站得住,嘴巴卻抖來抖去,隻能抖出這麼幾個字來。
曼巴向來不信瘋老貓的故事半,把小貓變成鼠條這樣離譜的事情,怎麼看都像是藍波為自己挑食找的借口。可是,親眼見識到菜頭嗅聞木天蓼的狀态後,曼巴也開始有些猶豫了。
喪彪看着突然抖起來的幾個小貓,張了張嘴,“沒有瘋老貓”的話到嘴邊,轉了個彎:“沒有其他貓的氣息。”
“她?!”
曼巴瞳孔驟縮,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一絲氣息留下,顯然是那個黑貓的手筆!
事到如今,斑斑生死未明,隐瞞完全沒有意義,曼巴索性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見過一個黑貓,會是她做的嗎?”
“貓貓大俠?怎麼會......”劍仔喃喃,又忍不住震驚——對上了,都對上了——對喪彪有敵意,又默默監視着貓群。況且,能神不知鬼不覺帶走兩個貓,本就需要強悍的體質。畢竟,斑斑雖然身手不好,可是噸位還在。真的讓斑斑使出“千斤墜”的本事,沒有一把子力氣,也難動他分毫。
喪彪的瞳孔變了幾變。玄風與貓崽素無瓜葛,即使對自己有什麼不滿,倒也不至于遷怒到斑斑和邦邦身上。
不過,貓總會變的。喪彪最後一次見玄風,也與現在隔了整整一輪四季。
一個四季,能讓貓貓變到何等程度,喪彪難以估量。
隻是他知道,自己從朋友成群到形單影隻,隻用了一個夏天。
夏天、失蹤......還有一個喪彪最不願意接受的可能,不斷地撩撥着他敏感的神經。
曾經發生在貓群身上的事,最近發生在狗群身上的事......
或許,命運已經再次露出了它的獠牙,隻是喪彪還沒有生出面對的勇氣。
隻有貓貓神知道,面沉如水的喪彪怎樣丢盔棄甲地決定不去想最壞的可能,然後武斷地把矛頭直指向了玄風:
“什麼貓貓大俠!”喪彪的眼底翻騰着怒火:“哪門子的大俠,會東躲西藏,不敢見人,隻幹這些劫持小貓的勾當!”
“劫持!”曼巴震驚:“可是,她沒有留下小便簽啊?”
“漫天要價。”喪彪這麼說着,竟然奇異地覺得自己分析的非常在理:“湖心島是吧,哼,我去會會她。”
-
喪彪比以往更不好講話,想要跟着他的貓崽,無一不被他直接出手掀翻:
“留守,這是命令!”
劍仔失魂落魄——貓貓大俠,不,現在應該叫玄風了,兩次救過自己和菜頭的性命,被自己當作榜樣了那麼許久,現在驟然變成了劫持斑斑的壞蛋。
劍仔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受,隻是等到菜頭提醒他,他才像一個剛剛回魂的雕塑,茫然地看着菜頭的嘴巴一張一合。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