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切磋一下吧?”
說着切磋,但還沒等花枝應允,他就掙脫同伴拉着他衣襟的手,從半空中跳了下來。
哪裡來的莽夫?
花枝略有些無奈,沒有和他切磋的興趣。
索性手中千秋筆筆尖一點,幾棵墨竹落在持槍少年身側。
墨色的竹枝飛快生長,眨眼間就将少年圍了起來。
迷障自墨色竹枝上誕生,把少年的身影遮了起來,他慌亂的求救聲傳出:“楓子楓子,我迷路了怎麼辦??”
柳綠衣衫的少年臉色一變,手裡折扇一展,一陣風向持槍少年吹去。
“沒用的,你的風是吹不散我阿姐的畫的。”
清脆的童聲響起,景楓看去,那女童不知道何時已經借着竹子枝頭站在了他不遠處。
小小的女童手中握着一個比她自己還要高的巨錘,歪着頭看向景楓。
“為什麼這麼冷的天氣還要扇扇子,不冷嗎?”
“小丫頭不懂風雅。”
景楓不再去看被困在畫中的公孫義,隻含笑看着眼前的花月,試圖交流:“你們是從萬徑山來的嗎?我看……”
話音未落,小丫頭騰身而起,掄着巨錘就向景楓砸下。
長風倏忽而至,景楓借風一閃到數丈之外,急急解釋道:“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滌邪堂的!”
壞人也不說自己是壞人,管你是誰,先揍了再說。
花月另一隻手裡又有一柄巨錘憑空出現,她手腕一甩,鐵錘脫手向景楓飛去。
這鐵錘像是擁有神志一般,緊緊跟着景楓不放。
無奈之下,景楓隻得大呼出聲:“阿姐救我!”
極輕微的笑聲在沉沉的雨幕後響起。
一道比先前明亮許多的火光照亮夜色,同樣是槍尖一挑,鐵錘倒飛回花月身上。
花枝筆鋒揮灑,替花月擋下鐵錘,略帶好奇地看向新出現的那個女子。
女子約摸二十多歲,皮膚不似尋常女子那般白皙,五官卻明豔動人。
借着夜色遮掩,花枝眸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女子長滿老繭的手和袖口手臂上透出的疤痕,又将目光落在了眼前她英氣的眉眼上。
“先打還是先談?”
那女子言語含笑,說出的話也直接。
“先打吧。”
花枝彎眼無聲地笑了下,手中千秋筆蓄勢待發。
照舊是千片萬片竹葉飄零,在雨夜中或聚或散,或劈或挑,時而幾片墨色彌散在雨中後又再另一處憑空凝聚,時而幾片連繞成線将女子團團圍住,靈活又不失鋒利,綿纏不絕。
那女子槍尖絞動,烈烈火光順着槍頭形成一個小小的火渦,破開眼前繞着她的竹葉鎖鍊,但很快,又有更多竹葉填了上來。
她餘光瞥見在一旁氣定神閑看她破局的花枝,槍式一變。
看來得拿出點真本事,不能讓人看了她和離火槍的笑話。
“明煌一式,天火。”
流火如雨,以女子為中心落下,火焰灼熱,将空中的墨色竹葉吞噬殆盡。
“明煌二式,金烏。”
火光慢慢聚集,凝結出一隻金烏虛影于雨夜之中。
金烏帶着煌煌威勢,氣溫驟升,連其周圍的落雨也被蒸騰成水汽。
花枝點點頭:“現如今明煌軍的小輩倒有幾分本事。”
語落,她收了手中千秋筆,理了理裙擺,去取那盞被花月挂在樹上的琉璃燈。
她左手的傘一直都沒有放下過。
身後留下的水墨竹影無聲生長,竹梢随風而動,鳳尾森森,龍吟細細。
千片萬片竹葉凝聚在一起,水色墨色融成一隻鳳凰,傲然立于枝頭。
鳳凰向金烏飛去,輕而易舉地将那燃燒着熊熊烈火的金烏吞沒。
随後,又無聲無息地化作墨色,消融于雨幕之間。
同時消失的還有困住那持槍少年的墨竹。
花月乖巧地收起自己的雙錘,走到花枝身邊,牽住少女的衣角。
琉璃提燈微微照亮花枝的臉,她看着那女子,柔和笑笑:“明煌軍常年駐紮在魔淵邊界,怎麼出現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