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是一瞬間的。
祧甯公主示弱的姿态也隻是對着更尊貴的身份。
祧甯公主擡起臉,“父皇為何不今日戳穿曹家的嘴臉。”
祧甯公主等了兩日,也沒有等來景安帝揭開曹家的惡行,她要按耐不住。
“是還不夠嗎?”
景安帝欣慰,“還不夠。”
祧甯公主自告奮勇,“父皇鋪了那麼久的網,這最後一收,不如讓兒臣來。”
祧甯公主想要做些事,她不想旁觀,不想等着景安帝打好的成果。
景安帝搖搖頭,将祧甯公主扶起,點了點案上的奏章。
祧甯公主明白了,不甘心離開了。
景安帝看着祧甯公主離開的背影晃神。
或許當初讓大儒教導祧甯是個錯誤,仁善有餘,智謀不足,太容易被人影響。
不知道今日早朝發生什麼的顧言卿還在因自己被罰沒的一月月銀而心痛,不知道府尹和她受了同樣的處罰。
甚至更多。
顧言卿因為自己癟癟的錢包而心痛,處理公務都沒了力氣。
時不時跑進來的郭萬安是知道顧言卿被府尹大人訓斥了的事。
縮着頭進,縮着頭出。
畢竟這是一個丢臉的事。
剛剛下值,又是一個小吏跑進來,“經曆大人,有人找你。”
又聽見這話,顧延卿頭皮發麻,這次又是誰?
走出官署,還好,是林翎。
兩人走在大街上,顧言卿肚子咕噜,饑餓感湧上來,巡着大街四處張望。
林翎擋住顧言卿的步子,“大人為何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為何悶悶不樂,眼神飄忽?”
顧言卿正打算邁步向街角的鋪子,被擋在半路被迫解釋。
“你想多了,我不是見了你跟見了鬼似的,我是見了誰都跟見了鬼似的,至于悶悶不樂,當然是因為我被罰俸了,眼神飄忽是因為我餓了。”
嘴如同開了光似的,一段話簌地吐出來,如同惡鬼投胎。
顧言卿拂開林翎,兩步并作三步奔向面館。
面館窩在一隅,并不大,鋪前擺着幾張桌子,因着在主街,客人并不少,又因着在主街,客人也并不多。
來往的客人大多也都是普通打扮,匆匆吃完便匆匆離開。
顧言卿撩起袍子坐下,“主人家,兩碗面。”
煙霧升騰遮住了鋪主的面容,聽見客人的聲音,連忙應下,“好嘞,客人您稍等。”
林翎動作迅速搶占了顧言卿身旁的位置,其實就算她不快,這個位置也不會有人坐。
“你在這吃飯?”
顧言卿坦然承認,“對,我在這兒吃飯。這家面館味道不錯。”
林翎接着問,“若是被人瞧見呢?”
顧言卿笑開:“被瞧見不是正常,這又沒有個遮擋。”
顧言卿知道林翎是什麼意思。
林翎也明白顧言卿是什麼意思。
鋪主:“客人,你的面。”
這碗面祭祀了顧言卿的五髒廟,讓她發出舒服的謂歎。
林翎琢磨着顧言卿心情不錯,“事情若是了結,還我清白,我便要走了。”
顧言卿雙手撐住肩膀,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按照畫本子來說,她是該笑的。
但是她笑不出來,隻得抿着嘴。
顧言卿沒有不舍,相反她覺得輕松非常,她與林翎幾日的相處,要說有深情厚誼,實在不可能。
可若是說她一點感觸都沒有,也實在冷情。
顧言卿很難抛開師兄來看待林翎,本就緣分淡薄,為了幾分情誼勉強相适,嫌隙不就由此産生的嗎。
顧言卿清楚自己很難對林翎生出喜歡,相互不出現在對方面前,日後也不會因着隔閡相互攻讦。
“也好,還早。”至少要等到曹豫的判決書下來。
至少要等到一切了解。
顧言卿将飯錢放于桌上,和林翎一起離開。
路上林翎突然頓悟,“其實你是缺錢了吧。”
顧言卿:……!!!
曹豫的罪行還未公之于衆,先出事的卻是顧言卿與林翎。
一群兵卒闖入經曆司,周圍的小吏紛紛避開。
顧言卿身為主事,聽到動靜快步走出,安撫吏從。
顧言卿轉頭嚴肅質問:“你們為何持刀入官署?”
他們将顧言卿圍住,亮刀于她身前,“顧經曆,我等都是聽命辦事,還請不要為難我們。”
顧言卿自然知道跟他們沒有什麼關系,聲音放緩,“如何?”
為首之人亮出捕書,公示衆人,底氣十足,“顧大人還請同我們走一趟。”
顧言卿有功名在身,未上鎖珈。
在衆目睽睽之下,從經曆司押走。
押走時,公服未解,紗帽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