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塔樓裡留着的姑娘們早早入眠,蘇甯的房間在一片黑暗裡亮着。
“你如何做到的?”
顧言卿沉默,想讓曹豫受點磋磨,沒空來月娥樓向蘇甯證明是她的本意。
隻是曹豫眼睛受傷是在顧言卿預料之外的事,她沒料到在她們走後,曹豫會出别的差錯。
對于蘇甯詢問因由,顧言卿不知道從何說起,幹脆繞開這個話題。
“滿意嗎?”
蘇甯搖頭,不答反問:“你不說他發生了何事?你讓我如何信你他來不了。”
顧言卿:“他受了點傷。”
蘇甯笑了,沒有追根究底,顧言卿身上的信服力太重,她總會不自覺信任這很可怕。
“滿意。”
顧言卿提起上次的約定,“你,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嗎?”
蘇甯是真相的知情者,有她在,殺害她師兄的曹豫才能罪有攸歸。
蘇甯輕輕點頭,唇瓣微張艱難張口,“真的會順利嗎?”
曹豫畢竟是曹家人,就她們真的可以扳倒曹豫嗎?
顧言卿:“會的。”
隻要給這個案子不斷加碼,順天府就不得不重視。
“你說過,你知道我師兄如何被害得,告訴我。”
蘇甯唰地擡頭,“你不知道?”
不知道,上一次為什麼那麼冷靜,那麼笃定,蘇甯還以為顧言卿什麼都知道呢。
顧言卿垂眸抱臂,“并非全然不知,我想知道我師兄到底發現了什麼?”
外面傳來前樓回來的姑娘疲憊噓聲,月娥樓是整日整夜的迎客,後樓的姑娘自要時刻待命。
蘇甯絹帕揉皺,将燭燈熄滅,房間歸于黑暗。
沒有光的時刻,影子也在隐匿。
“你既然知道些,就該知道徐大人寫過一本彈劾的折子。”
蘇甯聲音飄忽,挪步到窗前推開窗,月色慘淡堪堪照亮半分陰影。
蘇甯在曹豫身邊知道些内情,“我曾說過這裡有地室,關的都是如我一般的人,我們都非自願被曹豫……”
蘇甯眼睛哆嗦,話到嘴邊一字也擠不出來。
“有好多人不堪受辱尋死了,但還會有一批批的人送進來,直到我被曹豫帶出來不曾斷絕。”
顧言卿輕輕巡着微弱光亮近到窗旁,顫抖的聲線分外清晰。
“在曹豫的嘴裡,徐大人是知曉了這裡傷天害理、逼良為娼的勾當,是個隐患自該被解決。”
顧言卿眼熱,涼風刺痛雙眼。
“那天他說,他幹了件大事,解決了徐大人這個禍患。”
顧言卿收緊拳頭,呼出的氣抖動斷續,突然覺得對曹豫下手不夠狠。
徐懷的死就是紮在顧言卿胸口的刺,不剝開衣服,外表看是完好無缺的,其是每一次呼吸都是陣痛。
不拔出便永遠不會好。
現在這根刺一點點變大,讓人不能忽視,
錢财?良家?陝西?邊防?事情更加撲朔迷離了。
若不查明真相,顧言卿不會心安。
“快,快快。”
林翎走在前面,身形敏捷,一邊走還一邊催促顧言卿快點。
顧言卿跟在後面,加快步伐的同時不忘扯住身上礙事的衣裙,時不時向後回望。
順着轉梯往上走,留給行人的道路變得狹窄。
她們進入了頂層,頂層空蕩,沒有人居住的痕迹,像是被所有者遺忘,充斥着冷森的氣息。
寂靜的一層隻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緊窄的衣服寬大的袖口太不方便,顧言卿低頭整理。
“按道理,地室不應該從底層進嗎?”
林翎回頭看,顧言卿雙臂平舉,相反繞圈,寬大的袖口一圈圈繞成窄袖。
沒聽見回話,顧言卿擡眼瞅,“嗯?”
林翎尬笑,指了指顧言卿的手臂,“大人還挺熟練的。”
“按道理說是該從底層進,隻是我在底層看了很久,也沒發現端倪,反而是頂層有破綻。”
林翎口中的破綻是在入口對面方向的中庭壁牆上。
這一層的壁牆很是特别,牆壁上雕繪着紋樣,連續的壁畫上鑿了無數缺口,擺上造型獨特的擺件,與壁畫上的圖案奇怪吻合。
不久兩人就來到了破綻處,那同樣是一處缺口。
顧言卿湊到近前端詳,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有什麼巧思機關?”顧言卿讓開給林翎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