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的水滴被甩得飛濺,白辭阖眼,腦袋往後仰,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越過任欽,從烘手機旁的壁挂抽盒裡拽出兩張,遞給對方。
任欽尴尬地接過來:“不好意思……”
白辭是有點難過的,不過當下不是介意這個的時候,搖搖頭,擠了一泵洗手液,慢條斯理地演示七步洗手法,平緩道:“你還生氣嗎?”
“嗯?你說什麼?”
這年頭,連水都會青睐好看的手,從桡骨莖突流至手背,不知餍足地悄悄溜進指縫中,渴望再被愛撫一回,沒被留下的隻能遺憾落入管道,回歸大地。
白辭從靠近自己這一側抽紙,低頭認真地擦去每一滴不肯退場的水珠,有一點停頓地再問一遍。
“昨天的事,你還生氣嗎?”
任欽把紙扔進翻蓋桶裡,反問:“你呢?我和殷逸那件事?你也不生氣了嗎?”
“我本來就沒生氣……”
“氣不氣你自己知道,”任欽一點點靠近,“那就當你沒想好,我們晚上一起解決?”
白辭克制住向後退的動作,應了一聲轉頭走出去,忘扔掉的紙己經被撕扯得沒有了韌勁,放空地坐了一會才想起來朗悅沒來,沒人給自己拿飯,剛要起身,陶萌萌就畏手畏腳地挪過來。
“給,白老師,任姐讓我給你送來的。”
陶萌萌拿着一次性餐盒,白辭有點意外,但還是伸手接過來,說:“謝謝。”
一陣寂靜。
“不好意思……”
“對不起……”
道歉聲同時響起,兩人均是一愣。
陶萌萌明白任欽可以自己過來送,還能一起吃飯,但任欽沒有,而是讓她來送,就是不想她和白辭有隔閡,也怕她會因為認為自己惹到白辭而擔驚受怕,給她機會,讓她自己來解決。但她沒想到沒等自己道歉,白辭先說了不好意思。
白辭拆開飯盒,見沒有胡蘿蔔後擡頭道:“我答應你告訴任老師原因,但沒有信守承諾,不好意思。”
陶萌萌大為震驚,媽耶,白辭诶,雖然不是影後,但也是當紅小花啊,還是任姐的心上人,未來的老闆娘,她一個應屆大學生,何德何能啊!
“啊,沒事沒事白老師,我也有錯,我不該和您那樣說話,任老師已經教訓過我了,對不起白老師。”
“嗯,她……吃了嗎?”白辭低眉往嘴裡添了一口飯。
陶萌萌癟嘴,氣餒道:“沒,一點沒吃,困得不行,說是比起餓死,困死更可憐。”
她能理解,大學嘛,要是前一晚上熬到淩晨三四點,第二天不吃午飯直接回舍都是常見的,就是為了能多睡一個小時。
白辭挑了一粒米飯又放下,又挑了一粒又放下,讓陶萌萌去守着任欽後,披上衣服,從衣兜裡掏出白色口罩戴上,光明正大又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任欽睡了差不多四十分鐘,郭若拿起孟季生的大喇叭開始催命。
“收拾啊收拾,擦嘴啊擦嘴,走了啊走了!”
陶萌萌不得不叫醒皺眉的人,三個木凳子隔一點縫隙地排成一排,腿超長的姑娘枕着曲起來的胳膊,外套遮在臉上。
“任姐,該醒了,要出發了。”
“嗯,再等三十秒……”
三十秒後,任欽一個彈射起步,捋順頭發絲滑地穿上外套,從呆愣的陶萌萌手裡拿過墨鏡。
戴之前挑了個眉:“别迷戀姐,口水要掉下來了。”
陶萌萌清空腦子,把剛剛飒飒的美女和這個“油膩”的女人切割開:“唉,任姐,你出去可别這樣說話。”
“為什麼?”
“我怕黑粉覺得我過得不好……”
“……”
兩人磕磕絆絆吵了一路,一出去就看見白辭的車門開着一道縫,能看見裡面的人翹着二郎腿。
任欽轉頭不轉眼,問旁邊的人:“诶,萌萌,你說,經常跷二郎腿會不會脊柱側彎啊?”
在她印象裡,除了吃飯的時候,隻要是坐着,白辭永遠都在翹二郎腿。
“肯定會啊,這不是……”廢話嗎……
後三個字她不敢說。
“嗯?是什麼?”
陶萌萌嘿嘿一笑:“沒什麼沒什麼。”
路過白辭的車,任欽心裡倒數三二一。
三。
二……
一?
零點五!
靠!
“任姐,上車啊?孟導她們都出發了。”
咔嗒——
靜悄悄的電動門關閉,白辭的車也跟着起步,留下一個潇灑的尾燈。
任欽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
“上!出發!超過她!”
“……”不是說不超過嗎?女人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