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辭上樓關上門後坐進椅子裡,頹下肩膀,中指和拇指揉捏兩邊的太陽穴,輕不可聞地歎息,自己剛才幹了什麼?跟一個合作演員發脾氣嗎?但自己又沒有大喊大叫,反而語氣很平靜。
自己想聽到任欽解釋昨晚發生了什麼嗎?自己要是真想知道,大可以給經紀人發個信息,不出五分鐘就能拿到事情的詳細經過。
白辭睜眼放空,任欽解釋前兩句的時候她有時間打斷,堅定自己不會在意對方的私生活的立場,所以她後來說了,但是為什麼說完就想不管不顧地走開?這樣做是禮貌的嗎?
任欽拉住她的時候,為什麼自己是開心的?為什麼乖乖聽完對方的解釋?
因為任欽和殷逸同去酒店生氣嗎?還是因為一晚沒睡而遷怒?沒睡的原因又是什麼?
她大概知道自己的失态是因為什麼。
茶幾上的手機震動,白辭打開,是任欽的消息:【午安白老師】
“唉……”長吸一口氣,重重地歎出去。
任欽是被朗悅的敲門聲叫醒的,不過是隔壁的聲音,随即她聽到白辭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很小心地下樓聲音像充滿棉花的玩偶被睡夢中的人擠落下來。
“任姐,該起床啦。”
“來了。”
白辭身影恍惚,總感覺這種懶惰的聲音好似聽過,但很久遠,久到她以為是上輩子的事情,跨越時空傳來。
自從任欽出現後,仿佛有一根弦穿過她,另一端和另外的靈魂相連,每次一靠近任欽,這根弦就被繃緊,如果任欽一直在她身邊,那這根弦就會将幾個靈魂拉近,非要将她們融為一體,容成同一個白辭。
沒有排斥反應,白辭沒有拒絕另外幾個靈魂的靠近,反而擁有了她們,才是真正完整的自己,往前的二十三年間她都是殘缺的,一直在等,等什麼呢?
“朗悅,你覺得你是完整的嗎?”
朗悅回頭看她,覺得莫名其妙:“啊?是啊,我腳踝好了。”
白辭笑了,朗悅不懂,朗悅是完整的。
農家樂和山腳下距離不遠,任欽和陶萌萌以合适的距離跟在白辭和朗悅身後。
“任姐,你還沒哄好啊?”陶萌萌擠眉弄眼。
“唉,朗悅跟的太緊了,生怕我把白辭活剝了一樣。”任欽想到了自己解釋之後白辭的表情,明明就是心軟了,自己再努力一下,現在就能一起去片場了,說不定還能手牽手。
任欽氣得牙癢癢,小聲說:“晚上我做飯,吃過飯,我找白老師對戲,你千萬拖住朗悅,别讓她進來,能完成任務不?”
“保證完成任務!”
“這話我怎麼這麼耳熟……”
陶萌萌掩住嘴,另一隻手抓住一把空氣狠狠握住,問:“不過任姐,你是要來硬的嗎?”
“啧!我是那種人嗎?”任欽給她一個白眼,追求白辭是想對方也同樣喜歡她,如果盡力之後并沒有,那她甯願對方好好活着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次工資都沒拿呢,還不想換工作,”陶萌萌這回沒壓低聲音,“任姐,我要不要也跟你簽啊,我還沒和封總簽合同,要等下個月。”
上次朗悅那件事她也挺在意的,怕任欽也會介意合同的甲方不是自己。
“不用,封煦和我一樣,你不用有顧忌。”
白辭停在孟季生身邊,正好聽見任欽最後一句話。
看來任老師不是播音專業,說話真刺耳。
孟季生從劇本上分出精力看了幾人一眼:“來了啊?化妝換衣服去,一會上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白辭點頭,自顧自往一号棚走去,背影冷淡疏離。
孟季生正好擡頭看見,感覺不妙:“咋回事,讓你拉近關系,這咋?拉出彈性限度了?不好使了?”
任欽委屈巴巴,蔫了下來:“嗯。”重音拉得長長的。
“長這麼好看,脾氣差點應該的。”孟季生搖頭晃腦,開始護短。
“我不好看嗎?”
“好看啊,不好看能用你嗎?”
“那……”
“你忍心跟她生氣?”
“不忍心……”
“這不就得了。”孟季生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你要真能追到她,她也就不忍心了,不然你處什麼對象,不就圖個對你特别嗎?”
任欽一聽追到白辭就打了雞血:“孟導說的有道理。”
“那還不快去?早點收工早點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