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宸的易感期其實并未遏制下去。
他隻是在“傷害柏”的心驚肉跳中強行打斷了自己近乎失控的欲望,又在柏說出“為你誕下孩子”這句話後重又死灰複燃起心頭本就未曾熄滅的念頭。
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某些畫面:柏會為他誕下孩子,所以……
可他的目光移到柏的後頸,看到那處被紗布包裹起來的、微微滲血的傷口,強忍下幹澀的唾沫,收束自己紊亂的信息素釋放。
柏在旁邊為他搭防塵帳篷,并在帳篷周邊召喚了一個小小的隐形術,避免被陣法周邊的敵人發現端倪。
“你休息一會兒,”柏說,“我來巡視陣法,外圍的叛軍不會一直幹等着,他們很可能在想辦法破你的陣。”
雖然隻有一晝夜的時間,柏也擔心發生什麼變故。
席宸其實累極了,他兩天兩夜沒合眼,可是擔心自己睡過去之後,會無法遏制信息素的散溢,對柏造成影響。
席宸:“我跟你一起。”
柏剛想拒絕,席宸又道:“叛軍如果在破陣的話,會感知到陣法中魔力的來源,不管是加固還是巡視陣法,你都會被發現。”
柏的出現是個奇襲,暫時不能暴露出去。
柏思索片刻,贊同了席宸的觀點,可他抓着席宸止不住發抖的手:“可是你……”
席宸:“低血糖而已,剛剛已經吃過東西。”
柏連忙又從包裡翻出了攜帶的維生素和能量補劑,席宸一一接過,對柏說:“我們分頭行動,我來巡視陣法,你召喚隐身術,查探周邊動向。”
柏點頭。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古魔法時代的計時跟現在并不同,所謂“一晝夜”,是指從一天内白晝和夜晚的自然能量完成一輪轉化,并不完全是二十四小時。
柏無法對這個時間進行精确計算,隻能在時刻臨近時,嘗試激發隐秘之匙的力量。
他抵達這裡時臨近正午,如今已到了暗夜。
席宸完成一輪陣法的巡視,肉眼可見的疲憊,柏沒法放任他再硬撐下去,強迫他到帳篷裡休息。
“我替你守夜,”柏一邊裝備自己攜帶的各類魔法武器,一邊不容拒絕道,“你必須好好睡一覺。”
席宸意外的沒有反駁,順着柏的話乖乖鑽進帳篷,躺下,但并未阖眼。
在柏眼皮底下隻會暴露出更多異樣……他躲在帳篷裡一邊聽着夜間的動靜,一邊拉長呼吸,壓抑、隐忍心底越發難耐的躁動。
一夜實在太長,席宸從未體驗過如此難捱的夜晚,像極度缺水的旅人守着自己不敢觸碰的清泉,直到帳篷外的縫隙裡終于透進些許熹微的天光。
席宸牙齒打顫地咽下嘴唇裡咬出的血腥味,心想,再捱半天。
隻要回到克拉卡帕宮,他就可以使用抑制劑。
可沒過多久,周遭的陣法忽然傳來一陣異動。
席宸一驚,下意識坐起,聽到外邊柏起身的腳步聲,猶豫片刻,不得不從帳篷裡鑽出去。
柏回過頭來與他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忽然皺眉——怎麼這人睡了一夜,臉色反而更差了?
席宸錯開視線,心虛的一言不發催動魔力巡視和加固陣法。
外圍的叛軍像忽然間瘋了一樣,莫名其妙對陣法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他們先前隻是暗戳戳地解陣,不敢鬧出太大動靜,因為數十公裡外駐紮的軍區和受溫斯公爵密令前來護衛席宸的安茹世家屬軍尚被蒙在鼓裡,并不知道席宸目前的境遇。
叛軍們最好的策略是把席宸神不知鬼不覺地耗死,這樣既能保全自己,甚至連内奸的身份都有辦法繼續藏下去……可眼下計劃似乎已經敗露。
不知是軍區終于注意到了王儲詭異的失聯、還是安茹世家屬軍暗中查到了什麼,總之,叛軍們開始明目張膽地集火攻擊陣法,甚至不擇手段地用上了麻瓜們的熱武器:光炮、火槍、手榴彈……他們要讓席宸立刻死在這兒。
柏與席宸分别多日,其實不太清楚對方的魔法已進境到何種地步,但席宸能頂着易感期和叛軍們連續不斷地圍攻,一個人獨自強撐兩日,已經是柏無法企及的高度。
位階越高的魔法師,魔法血脈煅塑得越紮實,恢複能力也就越強。
經過一夜的休息,席宸應該比之前狀态更好才是。
可柏發現他似乎站都站不穩。
柏扶住席宸,擔憂問道:“你怎麼……”
話沒說完,他忽然一恍而過地嗅到了一股極其濃郁的冷杉信息素氣息。
柏愣了一下。
他看向席宸,席宸眼球布滿血絲,明明是帶着寒氣的冬天,額頭卻是止不住的汗水,耳根脖頸異常發紅,嘴角殘留血迹,召喚魔法的手始終在抖。
“席……席宸?”
隻有在信息素極力壓制又壓制不了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忽然而至的、不連續但帶着濃重情欲的氣息。
柏下意識将目光移到席宸後頸腺體部位——Alpha的腺體從來粗粝、堅硬,并不容易像Omega那樣輕易充血腫脹,可此刻對方的腺體紅得像要逼出血來。
柏:“你在壓制信息素釋放?你……瘋了!”
他體會過發情期得不到纾解的戒斷反應,折磨到差點在宿舍自我了斷。
可席宸昨天才剛剛對他做過标……不,易感素,柏回過神來,意識到席宸眼下的狀況不能按常理推論。
“你怎麼能一直瞞着!?”柏反手一把撕了自己後頸處的包紮,“标記我,席宸,立刻……”
“不……”席宸推開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小柏,我……”
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