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張導松了一口氣。
頒獎廳内燈光閃爍,攝影師的鏡頭全都一股勁地怼在林栀年面前。
主持人一臉笑意:“林老師獲得了金獎影後,此時此刻,您有什麼想在現場說的嗎?”
全場的燈光此刻全部照射在林栀年身上,站在高台的她被燈光刺得眼眸發酸,但她依舊得體地笑着,公式化地述說着一些獲獎的感言。
林栀年正說到感謝張導以及工作人員的時候,不遠處頒獎廳的通道處好像發生了一點騷亂,背對着通道的其他人都沒有察覺,隻有高台上的林栀年發現了。
通道處站立着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林栀年目測對方應該有一米八五以上,肩很寬,腿很長,他站在暗處,璀璨燈光下的林栀年看不清他的面容。
似乎是見林栀年的目光投來,對方很快便轉身離開了。
*
頒獎典禮落下帷幕,林栀年坐上了來時的保姆車,車門車窗一關,她終于将臉上得體的笑容卸了下來,面容疲憊地靠着窗。
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着,夜晚路燈的暖黃色燈光時不時地落在車窗邊的林栀年臉上。
震動聲嘟嘟嘟地響動着,助理趕忙拉開包,拿出林栀年的手機:“林老師,你的手機響了。”
林栀年伸手接過,看着微信上的語音通話請求挑了挑眉,拇指一滑,接通了語音。
“人民警察陳樂漁小姐,怎麼有空給我打語音啊?”
林栀年想了一瞬,上次和陳樂漁聯系的時候大概是三個月前的事了,以往她打給她,陳樂漁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
手機那頭傳來嬌俏的女子聲音:“大明星林栀年小姐,請叫我人民公仆。”
對方話音一落,林栀年便笑了出來:“好,人民公仆這會兒怎麼有空打給我?”
她心裡其實是有猜測的。
果然,電話那邊陳樂漁語氣好似神秘兮兮般:“今天你不是參加頒獎典禮嘛。見着我家陳見洵沒?”
“今日我的頒獎典禮,你不問我拿沒拿獎,反而問起别人。”林栀年狀似不忿地道:“小魚兒,你不上道啊?”
電話那邊先是一直笑着,後來才開口道,“你,我還不清楚嗎?這十年來和開了挂一樣,拿獎拿到手抽筋,我還需要問嗎。”說到這裡,陳樂漁的聲音突然低沉了,“倒是陳見洵,這幾年來,資源越來越不行了啊,啊……我的哥哥哇。”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個哥哥,好好的人民警察,也搞什麼哥哥那套。”林栀年唾棄。
“陳見洵好歹是我們高中校友,粉他怎麼了。我開心就好。哼。”
“今日頒獎典禮,他應該是沒來,我沒有看見他。”
電話那邊又歎了一聲,林栀年聽到有人叫了陳樂漁一聲,果不其然,陳樂漁便急急道:“不說了,我這邊有事”。便立刻挂斷了電話。
林栀年聽着耳邊戛然而止的聲音,無奈地笑了一聲。
陳樂漁是她的高三同桌,直到現在她都想不通,軟糯嬌俏的陳樂漁為什麼當年突然轉了性子,高考志願時非要填報人民公安大學。
或許是正處于高考期間,或許是這通電話提及了高中歲月,林栀年也不可避免地回想了一番。
嗯,她确定,她不懷念那些歲月,甚至有些厭惡。十年的星途璀璨,記憶中高中的歲月也已經褪色,除了一股打心裡泛起的排斥感。
但……這其實這也不應該啊!
林栀年靠着車窗失神時,旁邊的助理看着手機突然猛吸一口氣:“林老師,張導那邊發來消息,說剛剛頒獎典禮上您坐的位置是閱江集團葉總的位置。”
助理擔憂地看着林栀年,閱江集團,娛樂圈的頂頭老大,他們林老師這次會不會得罪人了?
林栀年經常低血糖,這是圈内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各大主辦方在安排座位的時候經常會在她的座位處放上她喜歡的白兔奶糖,這會兒她皺眉:“怎麼回事?我明明看着那個位置上有奶糖才過去坐的。”
坐錯位置的事情可大可小。
林栀年突然想起頒獎典禮通道處站着的那個男人的身影,該不會那個人就是葉總吧?所以,他是看到自己從那個位置站起來,走到頒獎台上領獎,知道自己的位置被坐了,才轉身離開的嗎?
想到這裡,她有些頭疼,身在娛樂圈,總要圓滑些。林栀年這會子确實應該感謝那位葉總的掉頭就走,否則當時的情況,若是對上了,她絕對是最沒臉的一個。
助理一臉天要塌了的樣子,看了手機上的微信消息後,深吸一口氣:“那邊工作人員無意間聽到葉總的私人秘書說,葉總平時無事也總嚼白兔奶糖,所以他就自作主張地往那個位置放了糖果,其他的工作人員卻以為是給您放的,這才導緻了這個誤會。”
這可不就巧了嘛!!
林栀年人傻了,眼角抽搐:“葉總,一個大男人,也吃奶糖……這合理嗎?”
“林老師,這可怎麼辦啊?”
林栀年長舒一口氣:“還能怎麼辦?找個機會向葉總道個歉吧。”她看向助理,又道:“你和張導聯系一下,說我想請葉總吃個飯。請他幫忙搭個線。”
說着說着,林栀年又道,“算了,我來和張導聯系吧。對了,你知道葉總叫什麼名字嗎?不知道的話,查一下,總不能請人吃飯,還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吧。”
助理忙不疊地點頭,打開手機百度,“林老師,葉總叫……”
助理後面的聲音,林栀年已經聽不清楚了。
她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刹車聲,助理瞬間尖叫了起來,林栀年覺得整個人被猛地往前一撞,又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天旋地轉似,全身劇痛,窗戶的碎玻璃紮在了她的臉上,額頭重重的一碰,血腥味瞬間漫開來。
林栀年整個人卡在了破碎的車窗處,車已經翻了,意識朦胧時,她似乎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她前面,林栀年視線往上,隻能看到男人稍微方正的下颌角。
想開口呼救,卻沒有力氣。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林栀年鬼使神差地想起頒獎典禮處的那道身影,以及還未聽清楚的對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