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揚揚在跟她媽媽哭:“都沒了,我做了兩天的東西都沒了。”
她老家話不比閩南話,說的話大家都聽得懂。
哭得一抽抽地,也芝心裡過意不去,整個寝室裡她最怕對不起的人就是占揚揚了,占揚揚又沒對不起過她。
也芝一直在下面等着,等上鋪的哭聲小一點了,她站到占揚揚的床下:“揚揚,揚。”
“嗯?”
“你看看有什麼任務是我能幫你做的吧,或者你把這個PPT分幾段,哪些段我來做。”
秋嘛也說:“對啊,揚。诶呀,一起做嘛。”
占揚揚哭了一陣,鼻音還是很重,臉紅紅的,劉海耷拉在腦門上。她從床上爬下來的時候頭發在空中左右晃晃,也芝才發現占揚揚的頭發比剛開學的時候長了,剛開學的時候才剛到肩膀,現在已經快到肩胛骨了。
占揚揚說:“不用了。”她抽紙擦擦眼睛,“我媽說都是我沒保存,還不充電。”
她從晚上九點多一直返工到夜裡十二點,占揚揚動作飛快,鼠标點的唰唰響動,也芝坐在旁邊的位置上不敢上床,生怕她腳一挪開電腦又鎖了。秋嘛的話在理,還好曆史版本裡真的能找到一些東西,才讓占揚揚的返工顯得沒有那麼的漫長。
長夜。
也芝打了個哈欠,眼淚啪嗒啪嗒掉。
占揚揚站起來關了電腦:“給你。”
“好啦?”
“嗯。”
兩個人都小小聲的,雖然知道舍友沒有睡,但也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了。也芝松下去一口氣。這是她在寝室的最後一晚上了,還好事情解決了。
十月了,鹭島依舊是可以吹空調的季節。也芝整個人蜷縮在空調被裡,這床是媽媽剛從老家帶來的,還有媽媽曬過的太陽味道,她縮在被子裡什麼都不想再想了。也是乳酸分泌的結果,這一覺她睡得很安沉。
……
也芝在馬原的課上收到學長的微信。
【你還有打算找兼職嗎?學妹?】
【有呀】
【我手上有一份兼職,你要不然考慮一下?給小孩上作文課,1小時60多塊,薪酬還是很不錯的。是我自己帶過的學生。】
【那學長你為什麼不上了呀?】
【…我和家長吵架了。】
【啊?】
【你考慮一下。你本身也是學這個專業的,我覺得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題。】
【好】她其實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答應了,從上這個大學開始,或是從很久之前開始也芝就暗暗充滿了掙錢,掙大錢的鬥志。
侯涵學長轉發了一個招聘海報給她,并叮囑:【你從這裡掃描投簡曆。你簡曆寫好了可以給我先看一下。對了,不要說認識我哈。】
她才上大一,簡曆根本沒什麼能寫的。學長幫她改了一下,教她如何在哪編一兩個不存在的進步學生,再把也芝的年級改為大二。
也芝就這麼去投簡曆了。
大概是那個教培現在正缺人頂班,老闆是個女的,說往前的老師來應聘都是要先來面試培訓再決定要不要的:“我最近實在是沒有空,你就先上吧。我們有統一的PPT和資料,你找侯涵拷一下。”
侯涵學長問她怎麼樣了?
也芝把截圖發了過去。
【我有PPT,你有時間來找我拷。】
【謝謝學長!!但是她怎麼知道我們認識的,難道是朋友圈有互相點贊?】
【沒關系,她讓你過了剩下的都不重要。】
也芝終于知道前前後後發生了什麼事,侯涵給學生批改作文,家長嫌改得不夠認真,群生說話有點沖,質疑我們家長的錢都是大風吹的你們老師就這麼敷衍,也沒有良心?這句話刺痛了侯涵,侯涵學長回的話,語氣不算很沖,但也絕不是教培機構常見的卑躬屈膝版,侯涵學長說我一直就是這麼改的,有問題可以讓孩子找我,并且這一篇作文全班孩子都寫得不錯,就您家孩子一直有問題,他有問題可以再課下找我。家長就炸了,覺得花錢來居然買不到服務,老師居然敢不認錯,立刻在群上長篇大論,抵制讓侯涵上課。
教培的本質就是服務業這件事情也芝在大一的時候就已經領悟到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難怪教培老闆根本不在意也芝和侯涵認不認識,她在意的隻是誰來頂侯涵的班。
還是很感激,也芝終于有了一份靠譜的時薪可觀的工作,可喜可賀。她在去學長家拷貝資料的路上,經過便利店時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拎兩箱奶去?去兩個青年男子家買兩箱奶這件事實在是有些不符合她的年齡段,所以也芝繞路去奶茶店買了兩杯各二十的奶茶,這一次她又沒給自己買。應該沒有人不喝楊枝甘露吧?保險起見,她還買了一瓶養樂多味的什麼東西,看着店員把養樂多的封蓋拆開往杯子裡那一刻,她決定什麼時候路過便利店給自己買一瓶養樂多。
第一次去兩個男人家,雖然兩個男人都對女性沒感覺安全得很,但也芝還是有點局促。整個屋裡充斥着二人生活的痕迹:他們的鞋擺在一起,他們的衣服混在一起,隻有一張床。也芝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亂飄,以免顯得很不禮貌。即使這樣,一隻眼睛隻對着電腦看文件轉移的速度,光是桌上的東西,都足夠讓她想入非非了。
他們,他們會一起趕作業嗎?就像自己和自己舍友那樣。
他們,他們會經常一起出去吃飯嗎?就像何雅和谷一一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