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攥紙的力道不自覺大了幾分。
“就這個事啊。”
江清淮聽得想笑,也不知道裴牧什麼時候變這麼扭捏了,他拍了拍裴牧:
“你什麼時候這般扭捏了,說了我還能不同意不成?”
裴牧點了點頭,又說起旁的:“五日後槐序節,長安街必然人來人往,不如就定在那日開業?”
“槐序節是什麼?”江清淮偷偷去問RMB。
“相親的,類似于現代的情人節吧。”
RMB頓了一頓才回。
“其實古代的文娛活動比現代多,相親的活動更多。四月賞槐,五月有寺廟舉辦的觀佛禮……六月還有觀蓮節,七月有七夕,八月入秋後又有狀元探花遊街……”
“狀元遊街?”
江清淮下意識想到了葉從南,也不知道那家夥最近有沒有好好讀書,能不能考上狀元郎……
還有探花,聽說得選個好看的。
江清淮的目光慢慢挪到裴牧身上:“裴牧,你不打算考科舉嗎?”
這話實在有些跳脫,前一秒正說着開業,下一秒便扯到了科舉。
不過裴牧還是搖頭,認真回他:“雖然借清淮的光入了戶,但我身份還是不清白,入朝為官隻怕……”
這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畢竟江清淮是皇帝,還護不住裴牧嗎?
不過他也算知道裴牧家事,理解裴牧的抵觸,隻點點頭:“沒事,你還有我呢。”
裴牧聽罷果然一笑:“嗯,我還有清淮。”
他說得極珍重。
江清懷卻沒有注意,隻又扯回剛才:“那就定在槐序節開業!”
“我們别在這裡耗着,出去逛逛吧。”
*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長安街逛。
聊過正事,倒是有些無言。
尤其江清淮問裴牧近況,裴牧隻說在忙。
片刻後,裴牧問起江清淮近來如何?江清懷隻說還好。
兩人相顧無言,四目相對。
又紛紛将注意力轉移到街上。
正巧此刻路過書坊,瞧見門外一個小厮敲着鑼吆喝:
“唸藍顔的最新冊來了,唸藍顔的最新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呦~”
這三個字可謂如雷貫耳,江清淮猛然一驚,目光如炬地瞪了過去。
又是唸藍顔!!!
他快步上前,狠狠盯着那吆喝的小厮看。
卻被那小厮誤以為是來買書的。
小厮放下手中鑼鼓,朝他嘿嘿笑了一聲:“最新篇,今早剛印出來的,隻要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
江清淮冷哼一聲,這麼本破書居然買這麼貴!
誰樂意買這玩意,都是一群沒腦子的冤大頭。
“哎,您的書,請拿好。”
不過愣神的功夫,那小厮卻已經将打包好的書遞給了江清淮。
江清淮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油皮紙包裹,狠狠皺了皺眉,不解地看過去,才發現裴牧正往回收荷包。
“你怎麼付錢了啊!”
江清淮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難道你也看唸藍顔?”
看江清淮這表現,裴牧有些後知後覺,似乎是做錯了事……
他懊惱地搖了搖頭:“我隻是誤會,以為你……”
“我才不看唸藍顔呢!”
江清淮氣得直跺腳。
裴牧這個死木頭!!!
“你不要你站在這幹嘛啊!沒看到我們都等着呢???”
不等裴牧回話,後面先有人嚷嚷了起來。
江清淮瞪過去,才發覺身後不知何時已大排長龍。
一眼望去,盡是些穿着國子監校服的讀書人。
其中也摻雜着一些作小厮、侍衛打扮的,看着像是來幫自家主子買書的。
這破玩意居然這麼火熱,江清淮暴脾氣也上來了,瞪着方才說話的人:“催催催,催你爹呢。”
“我看你是個讀書人,科舉十拿九穩了不成?”
“有這排隊的功夫,怎麼不能多背幾頁書去?還是你天賦異禀,學也不學,便能當上明日的狀元郎了?”
“清淮……”
裴牧上前拉了拉江清淮:“何必和這種人動氣?”
江清淮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直直朝外走出幾米,才想起來回頭看裴牧。
見他好端端跟在身後,才又開口道:“那書寫的亂七八糟,讓人看了生煩。”
說罷,他又盯着裴牧瞧:“這唸藍顔在京城也算紅火,你都沒聽說過嗎?”
他反正不信,狐疑地湊近:“你真的不喜歡看唸藍顔?”
裴牧嗯了一聲,回望着江清淮,倒是不躲不避:“清淮,我的書房你還不知道嗎?”
“嗯……”
練字那晚,其實也不是隻練字,江清淮還翻了一遍裴牧的書。
裴牧的意思是找本書對着練,既能練字,又能學學繁體字。
然後江清淮就站在書架前,一本本指着問裴牧:“這叫什麼?”
“這是什麼字?”
“這個我也不認得。”
如此倒是把裴牧書架上的書都看了個遍,上面确實沒有唸藍顔。
連話本子都沒有一本。
盡是些無趣繁複的兵書。
想到那些書名,江清淮現在都覺得頭疼,當然也不再懷疑,隻點點頭,退開半步。
等他轉過身,裴牧卻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自己胸前衣襟,确認把書藏的嚴嚴實實,才微微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