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已連接】
【檢測到宿主十三分鐘前思想過激,試圖殘害主角,予以懲戒】
系統?宿主?和他從前看過的小說倒是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這個系統一上來便是用冷冰冰的機械音通知他要遭受懲罰。
可是憑什麼?他确實動了害死周酌意的念頭,然而并沒有實施,連犯罪未遂都不算,憑什麼在連規則都未向他言明的情況下就宣判結果?
胃部一陣抽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和之前的頭痛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周酌遠卻像是預料到什麼,心口悶得慌。
他很習慣這個症狀,隻是不應該,十八歲的他不應該患有胃病才對。
【此為小懲大誡,請停止過激思想,否則予以抹殺】
“是什麼懲罰?”
盡管已經猜到了結果,他還是固執地追問一句,大概心裡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系統沒有回答,它不是在請求周酌遠做任務,不需要回答多餘的問題。
周酌遠攤開右手,果然看見一條橫貫整個掌心的傷疤,這是他兩年前在工廠的車間不小心被機器劃到的,疤痕已經很淡了,不湊近看根本發現不了。
他忽地笑了,是覺得自己可笑,連身體都還是原來的殘破不堪的身體,算哪門子的重生?
他又想到剛才系統說的抹殺,是指強行終結自己的生命?好一樁強買強賣的生意,如果他不聽系統的話,就得去死是嗎?
【不是死,是徹底抹殺你的存在,世界上不會留有任何你的痕迹】
系統這次沒再忽略,回應的内容卻讓人毛骨悚然,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聽得周酌遠渾身發冷。
十八歲的周酌遠定然受不得這樣的威脅,多半會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情攪得所有人不得安甯,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
可是他已經二十三歲了,二十三歲的周酌遠雖然沒有能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但是在這幾年,他努力賺錢,認真生活,享受到了許多以往不曾發現的樂趣,不再每天隻活在嫉妒中。
他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他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很多事沒有做過。
他變成這樣沒有骨氣的一個人。
事實上系統根本沒有必要強調抹殺和殺死的區别,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會記得他,周酌遠也不在乎能不能留下痕迹,會妥協不過是單純的怕死而已。
中午沒有人回來吃飯,沈阿姨把飯送到了他的房間。
周酌遠在周家總是頤指氣使,仿佛這樣才能體現他主人的身份,所以很多傭人都不喜歡他,隻是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沈阿姨也是如此,她都做好了把周酌遠的話當空氣的準備了,沒想到周酌遠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沉默地看着阿姨把飯菜放到了他的桌前。
擺完餐盤,沈阿姨看見周酌遠仍然孤零零地坐在床角,察覺她的視線以後,茫然地望過來,似乎是在疑惑她怎麼還不走。
她想起今天早晨,周酌意說他身體不舒服,需要請假,大約是生病了,現在才會這樣安靜。
沈阿姨不喜周酌遠的性格,看見他這副模樣卻又忍不住難過,小少爺打個噴嚏家裡都是前呼後擁的,而他病到不能上學了都沒有人來問一下。
“很難受的話叫徐醫生過來看看吧?”
周酌遠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感受到對方語氣裡的關心,他垂下眉眼,輕輕搖了搖頭。
沈阿姨雖然擔心,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晚間,周傅軒和祝婉都回了家,在重生的第十個小時,周酌遠終于見到了記憶中早已面目模糊的父母。
這十個小時裡面,他沒有接到任何一個電話、任何一條信息,周酌意給他事情辦得很好,就連老師也沒有詢問他缺席考試的原因。
就好像他整個人,都是可有可無的。
在餐桌上,周傅軒好似才發現他的存在,皺着眉頭問道:“聽小意說你今天不舒服,學校都沒有去?”
周酌遠擡了擡眼,心中不可避免地感覺到窒息,他有點害怕周傅軒。
從前是不怕的,但是在周酌意死後,他被周傅軒拿着高爾夫球杆毒打了一頓,就怕了。
“有點發燒。”他低着頭,說出自己方才準備好的理由。
祝婉連忙問道:“怎麼不告訴我們,叫醫生來看過了嗎?”
“沒有,我睡了一覺,現在已經好了。”周酌遠無意識地戳着米飯,他好像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鎮定,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其實并沒有,聽見祝婉的聲音,他就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一天,祝婉滿懷恨意地對着皮開肉綻的自己說:“當初就不該把你認回來。”
于是他終于意識到,他沒有自己的父母,從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