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與白,天下至豔至素的顔色盡數傾注在她一人身上,在滿城燈影中,鋪就一副豔麗無俦的畫卷。
這幅畫卷,就握在他手中。
買了一盞昙花燈,李瀛提在手中,得隴望蜀,還要再買。
她任由謝雪明牽着她的手,在衣袖下扣得很緊,腳步不停,在坊市内四處閑逛。
一路上,有百姓攜家帶口地祈禱祝願,祈願來年豐收,期間有人提起朝廷租庸調制的國策:“要不是朝廷均田分配,給俺分了五畝地,哪來這碧瓦灰牆的宅子。”
“想不到這等利民的國策,竟然是女子想出來,還是那位……”那人陡然噤了聲,言語間皆是壓不住的訝然。
李瀛路過聽了一半,也不在意,牽着酥酪掠過那兩位百姓。
那位諱莫如深的百姓悠悠落下一句尾音:“想不到是那位妖妃……”
跟在李瀛身後的青俪聽見了,微微愣神,眼中掠過一絲驚訝。
國策即便是娘娘所作,又是誰為她正名?
世間男子為尊,誰又容得女子功績遠揚,甚至流傳到鎬京千裡之外這座偏僻鎮甸中。
青俪心中惴惴,擡眸望去,雪衣郎君形影不離地跟在那道李瀛身邊,人海洶湧,竟是一步也不曾離開。
河邊,一鴻漼漼星月倒懸,化冰粼粼,一棱棱飄浮在水面,有一盞盞燈花浮動,星星點點的亮。
眼前情景讓李瀛想起那一夜,那是她從上林苑歸來,途徑四方街,與天子在河邊放花燈。彼時,謝雪明頭戴皂紗,一身漆黑,在角落随行。
河岸燈火輝煌,遊人如織,鮮衣與笑聲,聲聲闖入耳中,倒映着眼中,無比熱鬧鮮活。
身側,謝雪明問她:
“那年,你在祈福的紅紙上寫了什麼,可曾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