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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鲛人的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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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緻聽過。”

晴夫人和長昕紛紛點頭稱是,隻有畢戎沒有說話。

“結果,在父王講完這故事的當天夜裡,我們最小的弟弟也不知在睡前聯想到了什麼,或是做了與之相關的惡夢,他在床上驚怕得直哭,甚至尿了床。當時,他已經十歲。這個年紀出現尿床的糗事,我們這些身為哥哥姐姐的可不會叫他輕易忘懷。我記得,直到我跟雲莎出嫁前,我們依舊在拿這件事笑話他。

“自從那次尿床事件之後,父王就不再給我們講故事了。他偶爾把孩子們召集過去,也隻是簡單地詢問一下我們的近況,然後,頭也不擡地就把我們打發了。當時大家都猜測,一定是母後和他發生過争執,怨他之前吓壞了孩子。後來,時隔很長時間,父王才又一次,在跟我們例行公事般的交流後,講了一個故事。那是他對我們講述的最後一個故事。關于鲛人的故事。

“當時,我們兄弟姐妹一共五個,或坐或站,圍繞着父王。

“大哥、二哥都還是乳臭未幹的小子。我的大哥,也就是你公公——”帕蒂雪芙拍拍晴夫人的手臂說,“當時正在跟宮裡一個出身不高的侍女偷偷相愛,苦惱于不能娶她為妻。二哥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性子也是最像父王的。我聽得是最認真的,我妹妹雲莎是最不耐煩的——她的眼裡隻有那些漂亮衣服和首飾,一切跟美貌無關的事物仿佛都是在浪費她的時間。而我們的弟弟,當時正挨着雲莎邊上,心不在焉地悄悄把玩父王桌上的東西。他嘟着小嘴的稚嫩模樣喲,漂亮極了!看上去根本不到十歲……造物主在上,我們當時是那樣年輕啊!”

帕蒂雪芙對着遠處缥缈的海平線感慨道。她發現自己講到這兒的時候,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停下了。可能是她說到動情時,自己忘記了前行。斷崖下邊,那一截長長的海灘已然被他們甩在身後,現在腳邊的懸崖下是直戳戳往上的黑色礁石,像插在海水裡的長矛。此時,從遠處飄來一股隐隐約約的腥臭味,他們都聞到了。

“咱們繼續走。”老太太說。

“您……還吃得消嗎?”晴夫人擔心地問。

“怎麼吃不消,這才走了多少路?”

長昕和畢戎都不由自主地往回瞧,奉命停在後邊的侍衛和車隊,已經被崎岖的山路擋在視野之外了。老太太固執地繼續擡腳朝前走,步履還算穩健,他們也隻好跟着。

“那天,父王看上去很倦怠。他眼皮耷拉着,總是無意識地輕聲歎氣。我們都很意外他會留我們下來。

“父王告訴我們,前些天,他派人去閣庫尋找一箱重要的簿籍。在那隻找來的箱子裡,他發現了一本年代久遠的史冊,被嚴嚴實實地壓在那疊簿籍的最下面。書的封皮上沒有字,于是父王就好奇地翻看了幾頁。這是一本謄抄本,抄錄者是尤裡家族的一位先人。他在那本史冊的附頁中,提到了自己如何在坦氏人被帕蒂家滅族的時候,從他們現在位于鄱梭城附近的圓形神廟裡,搶救出了一本史書,并且對裡面古老的文字做了謄錄和譯解。書中記載的,是千餘年前,一位坦氏族女祭司的生平。其中,就包括了她和鲛人之間的故事。

“雖然坦氏人的許多故事都廣為流傳,但是關于這位女祭司的事,顯然隻被允許記載在幾十頁薄紙上,封存在他們神廟中某個不見天日的角落裡。就像我們帕蒂家一樣,有些東西,注定隻能鎖在禁忌大門的後面……當年,聽父王講故事的五個人,現在隻剩下我一個還活在這世上。我剛才一路看着這片海,很多回憶都倏地一股腦兒湧上來,關也關不住。我想,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死亡的結局也在朝我招手。所以,我才要拉上你們,你們這些我最親近的人,好好唠叨一番,把我沒來得及講的故事分享出來。”

“夫人别這麼說,您日子還長着呢!”晴夫人忌諱地埋怨道。

老太太不以為然地擺手咕哝:“算了吧,還能有幾年?”她轉過去,與身後的畢戎迅速對視了一眼,“後面的日子會很忙碌,我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像我這個年紀,往往突如其來一場大病,足夠讓我這把老骨頭癱瘓不起,甚至更糟糕——從此神志不清。”

衆人又是一番沉默。

“老祖母慢慢講吧,我們聽着。”長昕順勢走到老太太身旁,攙起她的手臂,才終于如願将她和陡峭的斷崖隔開來。

帕蒂雪芙拍拍他的手,又把落在後面的晴夫人拉得離自己近一些,接着娓娓道來:

“‘沒人搞得明白,鲛人對那一雙明晃晃、光潔的長腿有着多麼深的執念。’父王當時這麼對我們說,‘他們願意用生命裡擁有的,任何重要的東西去交換——愛情、珍寶、壽命,甚至是全族的榮譽。至于愛情,往往是最廉價,最容易被舍棄的。所以鲛人的第一雙腿就是用愛情換來的。’

“聽到這裡,我那一開始無精打采的妹妹喲,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個關于浪漫情愛的故事。她一下子有了興緻,瞬間挺直了腰肢。”帕蒂雪芙說着,邊笑邊搖頭,“可惜啊,她太不了解父王了。

“故事發生在黑水森林的南部。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們都知道——終年炎熱多雨,溪流河汊縱橫,高大的棕榈樹總是長得枝葉繁茂,遮天蔽日一般覆蓋在森林上方。陰暗潮濕的土壤,最擅長孕育奇異又危險的生物。為了馴化那些肮髒的黑魔法仆從,坦氏族的一個部落就遷移到了這裡生活。

“黑水森林往南就是離斷海,跟石像半島一樣,也有這樣一條長長的海岸線,而那裡的海域也是鲛人最常出沒的地方。當然,那時候的殒海可能也見得到它們的身影——我是說,作為它們的栖息場所。畢竟一千年前,這底下還不曾有海底地牢,這片海,也還不是現在的‘隕落之海’。不過,坦氏族一直都把這塊半島當作他們的陵園,恐怕很難會有活人出現在這片海灘上吧。但是,在離斷海的海邊,鲛人卻經常能看到居住在那兒附近的坦氏族部落,欣賞到坦氏族的女孩們在沙質細膩的海灘上追逐嬉鬧,趕海拾潮。要知道,人心皆是如此,即便是鲛人——美麗的事物,日複一日出現在你的眼前,在心中潛滋暗長的必定是強烈的愛慕和極端的渴望。他愛慕那雙修長的腿,可以任意奔跑的腿,也就漸漸愛慕起了擁有它們的那位姑娘。

“當時,坦氏族恐怕對鲛人的了解并不多,甚至很少有人真的親眼看到過它們。至于鲛人,也隻敢在夜色的掩護下,小心翼翼躲藏在礁石後面,借着月光,偷窺還在岸邊流連徘徊的人類。有的鲛人在短暫的渴望後,會慢慢死心,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擺脫掉那條又大又笨重的魚尾。但是總有個别一些,它們跟我們人類一樣,強烈的貪欲是不會被時間沖淡的。

“月夜下,一個非常年輕的姑娘,就經常獨自到海邊散步。

“她是一位剛剛被選定的坦氏族女祭司。要知道,坦氏族的女性祭司是非常稀少的。即使到了今天,無論是東邊的晨國、焰隐,還是西邊的亞蘭,祭司這個職位也是幾乎向女人緊閉大門的。所以我猜想,她極有可能來自部落裡某個德高望重的家族,是一位從小信誓旦旦要與婚姻訣别的貴族姑娘,才能依靠家族的勢力擠進這個稀貴的圈子。當然,她也無疑是個極有天賦的女魔法師,才能做到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祭司。

“總之,這個漂亮又聰明的姑娘,喜歡在寂靜的夜裡,一個人跑去沙灘上,望着浩瀚大海,思考那些平庸的人永遠不會去思考的問題。或許,正因為這樣,她的人生注定會更加坎坷,也更加傳奇。

“那個始終堅持不懈窺望着岸邊的鲛人,注意到了這位姑娘,很快就迷上了她。她穿着女祭司的白色長裙,那顔色白得在夜裡像會發光。她為了不在沙灘上弄髒裙子,索性把裙擺的一角高高提起,掖入腰帶,露出細長的雙腿,然後赤着腳在海邊走。有時候,她會情不自禁地跳起舞來,趁着四下無人,摘掉白日裡莊重嚴肅的僞裝,活潑得像個孩子。

“而海裡的那個鲛人呢,有時候躲在礁石後面,有時候就藏在不遠處的水下,觀察注視着她。女祭司未到之前,他已經等待在那兒;女祭司轉身步入叢林,他目送她離開。慢慢的,女祭司也察覺到了鲛人。她沒有害怕,也沒有揭發他的偷窺。她假裝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假裝不知道她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女祭司在海邊思考問題太過入神了,臨走的時候,忘記穿回自己放在礁石上面的鞋。她一邊往回走,一邊還在神遊物外,直到發現腳底下接觸的不再是柔軟的細沙,而是紮人的碎石枯枝,這才想起來遺忘的東西。女祭司立刻折回去找。但是,熟悉的礁石上卻空無一物。

“第二天深夜,女祭司再次來到海邊。她知道,那位神秘之客已經等待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她找不準确切的位置,這讓她感到很挫敗。本來以她的法力,做這樣的事應該很容易。

“‘你拿走了我的鞋。’女祭司對着空寂的大海,頭一回大聲把話說出來,‘我昨晚是光着腳回去的,尖銳的石頭劃傷了我的腳底。’

“空氣裡除了大海的聲音,再沒有其他回應。過了好一會兒,正當女祭司在思索:躲藏的那位是不是根本聽不懂她說的話?突然,礁石群的後面響起了一記沉悶的撲通聲。女祭司連忙看過去,濃厚的夜色裡,一條好似魚尾形狀的東西,在礁石上方翻騰而起,又竄入水中。一閃而過的龐然大物,閃爍着晶瑩的點點亮光,猶如在海上跳躍的星辰。女祭司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她雖然年輕,但已經有豐富的閱曆。

“第三天夜晚,海邊下了一場大雨,女祭司沒有再來。第四天,天雖然晴了,女祭司還是沒有現身。直到第五天,一個新月的夜晚,女祭司這才從黑暗的密林中,手持火把,緩緩朝海邊走來。夜幕下,她披散着頭發,臉上不再有前段日子裡因為苦思冥想帶來的憂郁。她眼眸清亮,帶着超越她這個年紀的自信和狂野,美得簡直像坦氏族崇拜的月之神羅嫚鐘紗。而且在那時,她部落裡的族人确實已經快把她視作神靈了——一天前,她成功地用黑魔法‘複活’了一個死人,讓那具血液都已經凝固的屍體,從地上穩穩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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