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最後一局打得太過激烈,訓練賽結束時,餐廳的夜宵都有些涼了。
Gun和薛家兄弟一馬當先沖在前頭,活像去食堂搶飯的高中生,鐘律和夏楚軒慢悠悠跟在後面。
鐘律側頭看了眼比自己矮半頭的少年,問:“跟High打,感覺怎麼樣?”
“挺厲害。”夏楚軒說,“能約Solo嗎?”
鐘律點頭:“等夏季賽賽程出來的,和FLY比賽頭一天再約。”
“哦。”夏楚軒仔仔細細地打量鐘律的側臉,試圖從隊長的白皮下看到那顆烏漆嘛黑的心髒。
“看夠了嗎?”
“看不到。”夏楚軒搖頭,“可能得拿刀切開。”
鐘律:“……”
我跟你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他還沒說話,褲兜裡的手機響了。
夏楚軒側頭看着鐘律走到一旁接電話,對方偏頭時一個不經意的角度,與他印象中的某個人影十分相似。
那個人年紀不大,陪他說過話、一起淋過雨、送過他巧克力、背着他走過很長一段路,還約好下次見面跟他換更好吃的巧克力。
盡管回去後夏楚軒發了燒,幾天沒退,到了約定那天也早早等在公園門口,一整天那個人也沒有來。
他等了一周又一周,那個人始終沒再出現過,讓他懷疑背着他下山的人是不是鬼變的。
那個人和鐘律很像。
電話接通,High剛張開嘴,Sky搶先一步嚷嚷開了:“靠,你們是來搞我們心态的吧?我們現在是代表LPL參加世界級比賽,搞崩我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鐘律還真思考了一下:“襯托一下明年我們的MSI戰績更加輝煌?”
Sky:“你他媽#@%W$#GTR$Q#%……”
“麻煩不要錄音投訴他說髒話,謝謝,Sky可憐的工資已經經不起罰款了。”High一巴掌糊住Sky的嘴巴,“但說真的,這美團選手打得,也太搞人心态了……他是盯着我一個人頭薅啊!這是哪兒挖來的筍賊?你們打算夏季賽關門放他?”
鐘律輕車熟路地避開試探:“不一定,還得考察考察。”
裝什麼大尾巴狼呢?High鄙視了一下,繼續試探:“唉,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咱們也到了考慮接班人的年紀了……”
鐘律無情打斷:“你老了,不行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行。”
High:“???”
鐘律從容收線。
“姓鐘的你他媽再說一遍誰不行?!喂?喂!”
“嘟——嘟——嘟——”
“艹!”
“你們兩個比着奪筍是吧?”今日餐廳沖刺的勝利者是Gun,他剛從鐘律單獨點的牛排旁邊偷了塊烤土豆,見鐘律來了,忙不疊把罪證塞進嘴裡。
一群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把其他位置都占了,隻留下兩個挨着的空位。
其他人椅子貼得很近,唯獨這兩個座位周圍空隙很大,跟王位似的。
鐘律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出來他們腦子裡裝的什麼廢料,無視那群餘光瞄着他們的人,若無其事地挑了個位置坐下去,主打一個“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另有其人”。
然後微微側頭,時刻用餘光注意身邊的空位。
夏楚軒就更無所謂了,鈕钴祿·夏會欣賞帥哥,但更欣賞“電子競技,沒有愛情”,根本沒能跟鬼鬼祟祟(自以為立大功)的隊友們對上信号。
鐘律收回視線,懷疑自己被薛成峰傳染了什麼細菌,下手切牛排的第一刀重重劃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夏楚軒不明所以:“怎麼了?”
鐘律語氣淡然:“沒什麼,刀不好用。”
Gun的Gay達瞬間啟動,意味深長地看着鐘律和夏楚軒。
根據過來人的經驗,鐘律根本不會對夏楚軒說後半句,更何況那套是事逼鐘隊專用餐具;而夏楚軒在和鐘律有關的事上智商瞬間達到巅峰,除了看不到鐘律想讓他閉嘴什麼都看得到,會忙前忙後幫鐘律張羅,要麼換餐具、要麼用霸總的語氣說“整個商場的餐刀我都給你買下來”,盡管鐘律比他有錢。
可實際上,夏楚軒隻是“哦”了一聲,繼續低頭幹飯。
鐘律看他一口雞腿一口果汁吃得開心,完全不理會旁邊的孤獨老隊長,陷入沉思:人的習慣真的這麼難改變嗎?
習慣了夏楚軒一句話裡有半句是騷擾他的,現在夏楚軒如他所願還了他清淨,他怎麼還不适應了?
Gun搖頭歎息:“今天的我你愛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薛成嶺:“男人,隻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薛成峰:“啊!這就是失寵的感覺!”
Stab目露茫然,轉頭想跟Fight對個信号,發現這也是個專注幹飯人。
就很孤獨。
鐘律目光淡淡,在心裡記下了這筆賬。
“陛下!”薛成峰說到興頭,忘記了和人形自走殺器保持距離,伸手扒拉夏楚軒,“皇後已經被你打入冷宮了嗎?陛下您在考慮考慮,皇後娘家太有錢了,為了國庫我們也得善待皇後啊!”
夏楚軒剛從Gun手下搶到的最後一隻炸雞翅“啪嗒”一聲,掉到了桌子上。
薛成峰瞬間噤聲。
“不能浪費食物!三秒定律要牢記!”Gun嚴肅教育後輩,手上動作飛快,搶走了後輩的炸雞翅,随便吹了吹便塞進嘴裡。
“薛成峰,你死了。”夏楚軒握着筷子的手懸在半空中,掃視桌面,思考這裡什麼東西砸人最疼。
也許是那個空掉的陶瓷盤子。
“雞翅來咯——”
阿姨及時出鍋的新鮮炸雞翅拯救了薛成峰的腦袋,讓他大大松了口氣。
夏楚軒不爽地撇撇嘴。
“來,别搶,大家都有份!”阿姨順手用夾子夾了三四隻雞翅,放到了夏楚軒的盤子裡,給他擠上一圈番茄醬,“喜歡吃跟我說一聲,明天再做!”
“謝謝阿姨。”夏楚軒呼吸了一口油炸食品的香氣,低頭專心消滅雞翅,乖巧幹飯的模樣看得阿姨心花怒放,又把最大的那隻雞腿夾到他盤子裡。
鐘律假裝順手把盛着甜酸醬的小碟子撥到夏楚軒手邊,轉頭對阿姨說:“明天夜宵加一份戰斧牛排。”
“哦,好。”阿姨點頭答應,沒忍住多問一句,“能吃完嗎?”
鐘律:“吃不完,但骨頭砸人疼。”
阿姨:“?”
關鍵詞觸發,夏楚軒立馬擡頭,嘴邊還沾着橘紅色的番茄醬,點頭肯定:“這個好。”
薛成峰:“!!!”
說你們兩個是狗男男,狗都不答應!
換做除了臉以外沒有任何優點的夏楚軒,薛成峰會認為他配鐘律屬于狗屎上趕着往鮮花腳下湊,肯定打不過以後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的牛糞;不過換成現在除了毒舌哪裡都是有點的夏楚軒,薛成峰覺得這倆人身狗魂的東西簡直天生一對,曾經對鐘律的八百米濾鏡不攻自破。
隊長你不要被他帶偏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