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爺雖然目露不快,但也沒說什麼,這個朱全為人好勇鬥狠,又十分好色,雖然蠢,但倒是十分好用,況且青岫山方圓幾十裡的山民都已經被悄無聲息地處理了,這是最後一家,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但随後就見朱全怒氣沖沖地出來,喊道:“這裡面的人跑了!”
馬三爺踹開朱全,大步進了木屋,隻見一燈如豆,房中一塵不染,床榻上被褥微亂,他走過去用手探了探,還是溫的。
他臉上的刀疤因着怒火十分猙獰,馬三爺沉聲下令:“他們跑不遠,趕緊搜!青岫山現在連個活人都沒有,不用擔心鬧出動靜,務必把這些人處理幹淨,否則主子那誰也交代不了!”
一個黑衣人發現了木屋後面的窗子,和窗下的木凳,忙召喚同伴:“人從這裡跑了!”
明昭和容清雪沉默着沿着沒有路的陡峭山峰往上面攀爬,夜色中的青岫山安靜地仿佛連蟲鳥都沒有,隻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容清雪對這片山林十分熟悉,明昭雖然武藝不精,但還是有些花花架子,二人配合倒是十分默契,容清雪總能在明昭邁右腿時及時攙扶她,明昭借力上去後亦反手拉扯着容清雪上去。
直到容清雪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他停下,目光在明昭額頭上的細汗,和月光下微微發白的臉色上凝住。
拉着明昭躲在一塊凸出的巨石之後,不等明昭開口,容清雪先道:“休息片刻——”
見明昭神态輕松,絲毫看不出腿傷裂開的疼痛,并不想停下來的模樣,容清雪心中輕歎,小聲道:“今晚的賊人應當是我今日在山路上遇到的那群人,一身匪氣,他們身上統一穿着藍衣黑褲,這種打扮我曾見青岫山鐵礦的勞役穿過,或許,他們是逃出來的勞役。”
明昭果然被容清雪的話吸引了注意力,“鐵礦的逃役?”
但她直覺并非如此。
今日清雪幫她取回包袱時,明昭便注意到文書上沾的泥土,土質深紅且黏性較高,應當是含鐵量較高,那時她便想着這裡可能有鐵礦。
但聽清雪提起,青岫山鐵礦的勞役穿着藍衣黑褲,這并非是朝廷開礦礦工所穿的衣服,況且若真是朝廷的逃役,這些人怎麼不但沒有躲躲藏藏,反而備着迷煙,幹起了謀财害命的勾當。
明昭深感倒黴,趕路居然能卷進私自開礦之事中,大晉有律令,鐵鹽歸朝廷所有,任何人私自開礦,夷三族,敢做私自開礦勾當的,都是些亡命徒。
而此時青岫山深處,明昭與容清雪所在的山峰背面,有一處凹陷,可惜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前幾天馬三爺他們炸礦留下的。
一襲銀紅鬥篷的高挑美人與一身着黑甲的衛士靜靜立于高處,望着下面亂石堆積的凹陷,夏和冬正指揮着一衆衛士在此處挖掘,衆人悄無聲息,唯有手上動作極快,揚起灰塵無數。
墨獨不知平日最是喜潔的殿下,怎麼非要在這裡盯着,雖然此處地勢高一些,灰塵揚不到這裡,但也不太幹淨。
他勸道:“殿下不若先進洛陽歇息,此處有夏總管在,即便鐵礦被炸毀,也定能将證據找出來。”
被稱作殿下的高挑美人卻沒有多言,若非是此去江南發現了一些陳年秘事,他也不會将這處小小的鐵礦放在眼裡,當真是沒想到,高高在上坐擁六宮的皇帝陛下,居然頭頂這麼大一個綠油油的帽子,真是有趣得緊。
而在青岫山那頭,朱全得意地喊道:“三爺,找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