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位過于出彩的長子,作為親父的衛國公尚且都要避其鋒芒,更何況是她一個庶母。
衛珏聞言輕輕撥動了一下放在旁邊的茶盞,淡淡道:“這可不是小事,剛到衛府就病了,以後又怎麼能住的長久。”
林氏聞言卻微微一怔。
以後,衛珏說的以後是什麼……
照理說他應該清楚,雲莺的長相是她身上最大禍端,除非像她母親那樣遠嫁楚山,否則留在京中就是後患無窮。
林氏對心中暗生疑惑,但是又不敢多問,隻能說道:“想來定是伺候的人不夠仔細,明天我再挑幾個更細心的。”
守在内室裡的婢女輕手輕腳走了出來,低聲對衛珏回禀:“大公子,表姑娘已經醒了。”
“表姑娘醒了,那我……”
林氏剛想提出進去看看雲莺的情況,可是卻見衛珏毫不避諱地走進了内室。
明明已經到了春日,但室内依舊燒着銀絲碳。林氏一走進内室便覺悶熱,可雲莺縮在厚實的被衾之中卻尤嫌太冷。
過來看診的文姜兒是京中有名的女醫,她年紀不過二十,但醫術高明,善名遠揚,女子的身份不僅沒有困住她,反而讓她行走内宅看病問診更是方便。
“表小姐安心些,隻是銀針而已,不會疼的。”
因為高熱的緣故,雲莺蒼白的面頰都染上薄紅,眼眸更是像含了一汪水,她死死盯着紮在自己手上的銀針,須臾之間就要掉下眼淚,看起來格外可憐。
文姜兒盡量讓自己的動作放輕,她取下了紮在雲莺手背上的銀針,甚至特地幫她揉了揉酸軟的手腕才幫她蓋上被子,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的病……很嚴重嗎?”
雲莺的嗓子因為幹澀而變得沙啞,雪堇見狀連忙端了杯水過來給她潤潤喉嚨。
文姜兒溫聲道:“隻是一點風寒而已,好好修養兩天很快就會好的。”
“那就好。”
雲莺有些疲憊地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雖然已經清醒,可是卻仍感覺頭疼欲裂,她很少會生病,像這種病得起不來身的情況更是從未有過。
“大公子,您要不要……”
耳邊的聲音嘈雜,雲莺覺得自己昏昏欲睡,隐約聽見有人說了句話,她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卻猝不及防對上了衛珏的面容。
“你……”
雲莺吓了一跳,她下意識想要起身,可是渾身上下卻沒有力氣,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雪堇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裡。
衛珏垂眸細細端詳着她,不過短短兩日的功夫,她整個人卻像是瘦了一圈,遠沒有那日過來見他時那麼有活力,就連那雙水盈盈的眸子都變得怯生生的。
雲莺不知道衛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不清楚他為什麼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在來到望京之前,所有人都告訴她衛家大公子衛珏是當之無愧的君子,是天下士族的表率。
可是真正的君子會擅自闖入病重遠房表妹的閨房嗎?士族的表率會站在自己遠房表妹的床邊一直盯着看嗎?
你們望京中人可真夠道德敗壞的。
雲莺默默把自己的半張臉埋進了被子裡,心裡不斷祈禱雪堇能夠趕緊回來。
她這般沉默防備,衛珏也并不惱怒,他微微俯身,有些冰涼的手指順着被子的縫隙鑽了進去,雲莺神色陡然大變,下意識想要喊人進來。
可是衛珏卻什麼都沒做,他隻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輕歎道:“是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