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可以讓我站在朝堂上。”
雖說這麼多年過去,孟彰幾乎都已經習慣了遊走在翰林院邊緣的生活。
但當初千裡迢迢前來參加科舉,沒有誰不是沖着入朝為官來的。
“而且,”頓了一下,孟彰又補充道:“他們說了,日後我絕對不會需要去喝酒應酬。”
若是單單隻有前面的條件,謝今歌或許還會說孟彰的決定略有急切。
但加上後面這個之後,謝今歌知道,孟彰絕對不會拒絕。
正因她跟孟彰是同門,所以她才更知道孟彰對喝酒這種事有多抵觸。
青雲樓放在他們二人手上真沒有半點浪費。
查出來的這些情報,提出來的這些條件,個個都直擊他們這些被拉攏的人的内心。
“好吧。”
最終,謝今歌也不得不放棄掙紮。
她又看了眼那份為孟彰封任官職的诏書,最終妥協換了個話題,“既然我們都已經上了國師的船,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直接同我說。”
相較之于會更多考慮些許的她,孟彰還是太容易被忽悠了。
真入了朝堂,就不再是之前被排擠時候如同透明人一般的待遇,而是真真踏入了那一群爾虞我詐的人之中。
國師既然選中了他們兩個,那他們兩個私底下拉幫結派才是最應該的。
“真的嗎?什麼都能找你?”
謝今歌這邊的話才剛說完,另一邊的孟彰就已經緊跟着做出回應。
他正愁自己要如何對抗那些在朝堂上盤根錯節的勢力。
“可不可以幫我想想,要怎麼去把那一群當初非要逼着我喝酒的人給拉下來?”
似乎是怕謝今歌誤會,孟彰還又跟着多解釋了一句,“不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私心——國師答應讓我進入朝堂的條件,就是要讓我把那些人趕出去。”
這樣的要求并不算過分。
原本從另一種層面來看,皇帝突然将他們這些寒門學子拉上去入朝為官,就是為了制衡一下朝堂上那些發展了太久的老派勢力。
國師的要求,不過就是要讓他們在皇帝想要維持各個派系之間平穩的同時,去暗中再發展一點什麼,讓他們呈壓倒性優勢,搶占朝堂上的話語權罷了。
這樣的目的雖然明确,真正實施起來的過程卻一點都不簡單。
不過謝今歌都已經說了要幫忙,自然就不會出爾反爾。
更何況。
國師将她拉進朝堂的目的,原本就也跟孟彰一樣。
“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謝今歌找了個地方坐下,準備先與孟彰一同分析一下現在朝堂上的情況,随後再去從中找尋些許達成目的的方法,以便他們能早日完成國師對他們的要求,免得在國師的整個大計劃中拖後腿。
“但僅僅隻是依靠他們兩個的話,會不會有些為難他們。”
張畔看着青雲樓送來的情報,微蹙着眉頭詢問。
正如謝今歌所料的那樣。
他們兩個在孟彰小院子裡的對話确實是都被青雲樓的人給記錄了下來。
隻不過,這些情報最終送達的地方卻并非是原本打算用它監視整個恒思的禦書房,而是輾轉幾手之後,被張畔帶到了國師府中。
自從蘇流瑾上次同意張畔在國師府停留之後,張畔來國師府的次數也變得頻繁了不少。
如今皇帝并未覺察到他們行動有異,内外的眼線還都是他們自己人,确實不用日日高度警惕,偶爾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滿足一下張畔的私人需求。
“當然不僅僅是他們兩個。”
同樣的情報,蘇流瑾手上也有一份。
她一邊翻看着謝今歌跟孟彰商量出來的策略,一邊在心中考慮要如何在他們想出的策略之中給他們送去些許助力。
“提拔他們兩個入朝為官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蘇流瑾提筆在她想到的地方寫上批注,一邊回應張畔的問題,“溫昀景想要打壓一下那些做事變得有些猖狂的老臣,就不會隻是提拔兩個無關痛癢的寒門子弟。”
與那些早已私底下若有若無地聯合起來的老臣們一樣。
溫昀景需要讓這些新入朝的寒門子弟也如蛛絲一般聯合起來——讓他們凝聚起來的時候足以捕捉蚊蠅,而若是溫昀景想要将其摧毀,也不過隻是随手劃過便可。
而營造這張蛛網最重要的,就是足夠的節點。
僅僅隻有兩個寒門遠遠不夠。
溫昀景需要更多的新鮮血液進入朝堂,湧入恒思。
“要不了多久,皇帝就會找個理由加開恩科,讓恒思之中多一些新人。”
說到這裡,蘇流瑾頓了一下。
她停下手上正在給情報做批注的筆,擡眼看向張畔,“之所以一開始就拉攏他們兩個,并非是真的指望他們兩個扳倒那些老臣,而是為了利用他們來收攏一下這些即将進入恒思的學子們的心。”
不論他們二人是否入朝為官,當年高中狀元時候的名聲都是響亮的。
還未入仕的學子們大多心思更加單純。
對于他們二人無官無職這麼多年這件事,大多數學子并不會覺得是他們兩人有問題,而是會将問題歸咎在朝堂的陰暗上,也會因此對這二人印象更深,更願意聽他們的說辭。
如今二人突然入朝,更是引發了學子間不小的讨論。
倘若溫昀景真的如同蘇流瑾所預料的那般加開恩科,那麼從其他地方趕來參加科考的人,進入恒思之後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去拜會一下他們二者,以了卻心中長久以來的執念。
“如此甚好。”
蘇流瑾的話讓張畔也跟着點了點頭。
他沒有如同蘇流瑾這般對溫昀景行為的推斷能力,但在此之外,安排人手去帶動一下那些學子們之間的輿論還是可以的。
“那我先去安排一下,讓人引導好學子們的想法,等皇帝的诏書下來,就讓他們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