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徐文漢堵門這麼多天,為的竟然是徐玑的事情。
乍一聽到此話,蘇流瑾吹茶盞的動作蓦的頓住,擡頭往徐文漢身上掃視一周。
她一直都知道徐家溺愛徐玑,但直到此時,她才有了更為确切的感受。
跟皇上有關的事情……
徐文漢恐怕根本不知道徐玑說的到底是什麼有關的事情!
這話若是被别人聽了去,一個反手舉報到皇室派的人那裡,徐家危在旦夕!
更何況——
此時知道了她的身份,徐文漢沒有理由不知道徐玑當夜為何會出現在河岸下遊。
而他現在這意思……
“有些話,我隻說一遍。若是你第一遍未曾聽清,想要再次一探究竟,那第二次,便應當有第二次的代價。”
平等交易,才是雙方都放心的事情。
徐文漢像是早就料到蘇流瑾會這麼說一般,當即從袖中拿出一個盒子遞到蘇流瑾面前。蓋子打開,其中乃是一顆碩大的閃着彩光的珍珠。
“唐突登門,一點薄禮,還請國師笑納。”
畢竟他本就是來拜訪最新上位的國師的,怎麼可能空手而來?
隻不過,啪的一聲,方才被打開展示的盒子直接被蘇流瑾給一巴掌拍上了。
她擡手摩挲着刻有精緻紋路的珠寶盒,唇邊帶上了些許笑意,慢悠悠開口,“徐老日日行走商賈,想必很是清楚恒思的浪子軒了。”
蘇流瑾擡頭,眸中帶着不容置喙的侵略,“我要見浪子軒的掌權者,至于這珍珠,便請徐老代為相贈吧。當然,若是事成,令千金在宮中自會有人照應。”
她就打算讓潘妃和徐玑在宮中相輔相成,此時在徐文漢面前說出,也不過就是為自己增添一分籌碼。
行商之人,自然了解浪子軒這個黑市。
想到蘇流瑾自從生辰之後做出的這系列舉動,徐文漢心中隐隐約約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他看着蘇流瑾的目光之中帶上了驚詫和惶恐,卻因為蘇流瑾話中提到了徐玑,硬生生止住了他想要拔腿離開的步伐。
溫昀景多疑,也忌諱結黨營私。
自古官商勾結者甚多,溫昀景特意針對此事制定了一系列的律法,随便說一條便足以吓破那些蠢蠢欲動之人的狗膽。
故而,徐文漢雖立足京中,但其實并沒有特别相熟之人。
徐玑突然進宮,他現在就是鞭長莫及。突然有人告知,說國師能在此事上幫助徐玑,讓字字泣血連夜傳書給他的徐玑改變現在的地位,讓愛女心切徐文漢如何不心動?
“好,還請國師稍待一些時日,草民會盡快安排國師與那位見面。”
他雖說是皇商,但恒思的浪子軒其實也是挂着皇家牌子的,跟青雲樓與雲夢閣屬于同樣的存在。即便是他的面子,也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與那位見面。
正想着最近是否有什麼理由可以加速促成這件事,屋子裡卻突然響起了磨硯的聲音。
蘇流瑾自然知道徐玑想要什麼。
後宮之中舉步維艱。
日前潘妃忙着處理潘家的事,并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放在溫昀景身上。恰值那個時候徐玑剛進宮沒多久,疊加上溫昀景對于徐玑的新鮮感,很容易便讓她暫時性得寵一段時間。
但現在,潘家的事已經算是塵埃落定。
潘妃又有時間在溫昀景身上耗費心思。
而先前通過鑽各種空子才得以在溫昀景面前占據一席之地的徐玑,自然也會在潘妃回來發力之後敗下陣來,失去往日榮寵。
徐玑想要的無非跟半年前一樣——溫昀景的喜好。
憑借自己對溫昀景的熟悉,蘇流瑾很快便将溫昀景平日裡的細節習慣都羅列出來,寫了滿滿一整張宣紙。
待到墨迹幹涸,蘇流瑾這才将紙卷起來遞到徐文漢手上。
“這墨汁乃是章魚汁所制,徐老還是早日送進宮裡去為好。”
章魚汁所制墨水,到了一定時間之後,上面的字迹便會消失不見。
他方才也瞟了幾眼裡面的内容,自然明白了自己女兒所求為何。隻是他完全想不明白,為何蘇流瑾一個隻跟皇上相處過兩次的人,會對皇上的習慣了如指掌?
大到春闱冬獵喜歡去的地方,小到朝服系帶的打結方法……
直到徐文漢拿着這張清單走到大街上的時候,他也沒敢在蘇流瑾面前把自己内心深處的疑問給問出口。
畢竟,真真問出口了,這張紙說不定就不在他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