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還一臉高興的潘池,也覺察到了現如今的氛圍不對,有些擔憂地看向正在對峙的兩人,生怕他們兩個爆發出什麼沖突,讓他無法在短時間内找出最好的處理方式,讓兩邊對立起來。
好在潘螭的沉默并沒有多長時間。
他知道蘇流瑾所圖不小。
但他也同樣知道,他自己的勢力其實并不足以幫蘇流瑾滿足她的要求。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我手下拉攏過來的那些人都轉投到你的麾下,讓他們聽從你的命令,以你為尊,随你行事。但若是更多的,以我現在的能力,隻怕無法染指。”
就比如,整個潘家。
在潘家把潘池強行關起來之後,他确實是一直在像個瘋子一般到處收攏勢力,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内湊齊自己手上能用的人,将這個特意為他和潘池做了一個堅固牢籠的潘家滅了。
但現如今潘池被蘇流瑾從潘家接出來,讓他重新看到了那張笑臉之後,先前積攢在心中的一股熱血卻突然變溫。
頭腦之中的沖動稍稍平和些許,倒是讓他更好地看透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也看透了。
蘇流瑾特意将潘池接到這裡的原因。
對方想要潘家。
而至于他自己。
原本以為自己尚且還可以跟蘇流瑾平起平坐談論籌碼。
但如今看來,他自己其實自始至終不過都隻是對方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罷了。
這枚棋子先前略微有些不聽話,在原本既定的路線上稍稍偏離了一點。盡管最終已經被她挪回原處,但蘇流瑾心中依舊不悅,勢必要對他教育一番,控牢他這枚棋子的走向。
“不用你将潘府推翻。”
蘇流瑾的目光往潘池身上示意了一下。
“隻需按照你原定的路子走即可,潘家家主之位終歸還是需要落在正确的人身上。隻不過,到時候潘家聽令的到底是宮中的那位,還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蘇流瑾這話的意思,潘池也聽懂了。
盡管這話是沖着潘螭說的,但最先應答的,卻是潘池。
“國師放心,待到我坐上潘家家主之位之時,就是整個潘家都聽命與您之日。”
說到這裡,潘池的目光終于敢落在潘螭身側空蕩蕩的衣袖上。
順帶着,在眸子深處帶上些許心疼。
“隻希望,國師可以看在我們二人歸順于您的份上,饒過小螭先前那些冒犯的行徑。若國師覺得小螭的一條胳膊尚且不足以平複心中怒意,我願代為受懲罰。”
說到這裡,潘池眉頭微蹙,稍微猶豫了一下。
“隻不過,需要等我當上潘家家主之後。肢體不全,他們會起疑……”
潘池口中所說的他們,整個屋子之中的人都知道是誰。
潘池說話态度至誠。
但蘇流瑾卻并未立馬開口。
她隻是将目光落在潘螭身上,等待這個控局之中最重要也是最容易走錯了路線的棋子開口,表達他自己的态度。
潘螭的目光在潘池開口之時,就已經緊随而至。
黏附在潘池身上的目光在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複雜萬千,但卻最終都沒有說出任何阻攔的話語,任由潘池一股腦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說出來,将他那顆願意歸順的心完完整整擺在蘇流瑾面前。
潘府的人總覺得潘家利用人性拿捏住了他們兩個。
現在看來。
潘府那些特意将他們兩個放在一起養大的人算個什麼?
明明是現如今坐在這裡,尚且還一臉和善的蘇流瑾,才是那個最會利用人心的人!
“不用你代替。”
複雜的眼神被潘螭收回。
他往前一步,将自己的身體擋在潘池面前,“若國師依舊對于當初的事情耿耿于懷,我可以自行去找尋國師上次塗抹在箭上的毒藥,将其刺入我的心脈。隻求國師能夠如同您所說的那樣,真的讓潘家不被宮裡那位控制。”
也讓潘池不再需要在那片牢籠之中郁郁終生。
任由外面天高海闊。
他卻隻能在這片高牆之中擡頭看那一小片湛藍。
潘家二子表現出來的态度讓蘇流瑾非常滿意。
她也并非一定要他們二人留下一些什麼。
原本特意設了這個局,就隻是為了将潘家這兩個最大的鬥争者全部都攥在自己手裡而已。
若潘螭是一條會到處亂咬的瘋狗,那麼潘池就是可以牽住瘋狗的那條繩子。
隻要将繩子攥在自己手中,就不怕瘋狗再到處亂咬人,壞了自己安排下去的那些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