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瑾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張畔先在自己身邊坐下。
青雲樓的消息向來沒有那麼容易到手。
讓潘陽多等待一段時間,反而還可以讓他覺得到手的消息更加靠譜,更值得他花費大價錢來購買。
無法判斷蘇流瑾的态度,張畔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走到蘇流瑾身邊,坐下之後,又被蘇流瑾遞到面前了一杯茶水。
淡綠色的茶水還往外散發着溫熱的氣息,正适合現在就送到唇邊品嘗。
直到二人将各自杯中的茶水全部品完,張畔又起身為二人重新倒茶的時候,蘇流瑾這才終于開口,“現如今平靜下來了嗎?若你依舊未能将自己抽身局外去評判此事,我們可以再飲一杯。”
聞言,張畔為蘇流瑾倒茶的動作略微頓住。
杯中的茶水很快倒滿。
而張畔手上的停滞也不過片刻。
“抱歉……”
知道是自己未能在此事的判斷上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張畔微微低頭。
就連說話的語調之中,也帶上些許失落。
“我隻是怕潘螭的勢力發展起來之後,他日若他再次主動送上門來,你就會選擇他這個更好的助力。”
“确實有這種可能。”
蘇流瑾甚至都沒有反駁張畔的話。
在他後半句擔憂說完之後,便直接放出了自己的決斷。
過于果斷的答複讓張畔整個震驚擡頭,看向蘇流瑾的目光之中盡是不可思議,仿佛自己先前隻是藏匿在心中的擔憂已經變成了現實一般,讓他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後悔直接将方才的話一股腦說出。
若如此,是否就可以将這個事實藏匿起來,假裝不存在一般,讓他再多貪戀一段隻有自己才是蘇流瑾身邊最為親近之人的時光?
張畔眸中的震驚和傷感流露得過于明顯。
茶水散發出來的氤氲霧氣蒸騰而上,在室内萦繞出片片清香的同時,也為張畔那張臉蒙上了些許薄紗。
但耐不住,蘇流瑾還是透過這一層層薄紗,看到了張畔眼角的晶瑩。
“你想到哪兒去了。”
一聲輕笑從蘇流瑾唇角溢出。
她擡手,為張畔拭去對方眼角因為過度震驚和不願意接受而溢出的半滴淚水,“成為助力,隻是化敵為友,并非是讓他取代你的位置。”
“若此舉得成,你便是開國功臣,又何懼半路投誠之人?”
“更何況——”
蘇流瑾的話讓張畔方才動蕩起來的情緒立馬變得安穩下去。
其實蘇流瑾最開始那句解釋說出來之後,他心中那抹輕微的不悅和難過就已經被撫平。
但他隐隐約約能估測出來,蘇流瑾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也正因如此。
他無法拒絕蘇流瑾接下來要說出來的那些話的誘.惑,隻能任由對方的話如同鑽入血脈之中的蠱蟲一般,遊遍全身,牽動他的思緒,控制他的行動。
“簾幕低垂之時,我又如何會與他人假扮作夫妻,做那些綠花綻放之舉?”
蘇流瑾的話似乎将張畔的全身熱氣都推到了頭顱之中。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隻要去捂住蘇流瑾那張還在說着羞恥之事的嘴,還是要點頭認可對方的說辭,以示自己已經完全放下了那顆随意揣度擔憂的心。
最終,張畔隻得猛地一下舉起桌上剛倒好的清茶,将其一飲而盡,以此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
而另一邊的蘇流瑾,顯然已經從張畔的行動中判斷出了他的狀态。
帶着些許白日不宜的話題也戛然而止。
“潘陽向潘螭投誠的依仗自然要給。隻不過,最終目的并非是為了讓潘陽成為潘螭的助力,而是要讓潘陽成為你我安插在潘螭身邊的眼線。”
不過就是以利誘人罷了。
潘螭可以。
她也可以!
而且,相較之于現在尚未奪得潘家家主之位的潘螭,想必潘陽這種逐利而來之人會非常輕易地改變心意,将投靠的最終目标落在她這個現如今已經有了國師之位的人身上。
蘇流瑾的話讓張畔本就泛着薄紅的臉瞬間變得更紅。
他先前還以為,自己不過就是在用詞上稍微帶了一點個人感情。
但當蘇流瑾将這個處置方式說出來之後,他這才覺察到自己的理智判斷到底被潘螭那一番話影響了多少!
如若不然。
早在蘇流瑾說出這些之前,他就應當也考慮到這一層的!
張畔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潘螭先前特意在蘇流瑾面前說那些話,是不是早就做了要擾他心态的打算。
此行此舉,不論是真的為了讓他失去理智判斷,逐漸被蘇流瑾嫌棄,讓潘螭自己得以上位,還是單純隻是為了挫掉蘇流瑾身邊出謀劃策之人,影響他們的行動進程,好為自己在京城勢力之中斬除一個勁敵,都足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