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被拐賣來的孩子,大多數都在人販子的手上吃盡了苦頭,每天挨打挨餓。而這尼姑庵的主持,就是其中一個。”
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一段經曆。
蘇流瑾端着茶水的手頓了一下,終于擡眸向潘陽看了過去。
潘陽既然都已經猜出了她在兩人之間的主導地位,蘇流瑾也沒必要非讓張畔陪自己演戲,索性直接開口,“你的意思是,尼姑庵的主持收攏各家人販子的勢力,是為了複仇?”
畢竟是摧毀了自己童年的一群人,也确實該殺。
“不。”
沒想到自己竟然猜錯了,蘇流瑾眉頭一挑,将手上的茶盞放在桌上,靜心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潘陽身上。
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潘陽再次恢複最開始那嬉皮笑臉的樣子。
“虐待主持的那些人,早已被主持手刃了。”
潘陽邁步往蘇流瑾身邊走了幾步,看向她的一雙眸子中帶着些許玩味,“她接替那些人的位置,成了當時那個人販子組織的新頭兒,并帶領自己的人在幾年内剿滅其他幾個同行,成功壟斷了幾乎整個恒思的販賣生意。”
聽到這裡,屋中餘下二人緊跟着相視一眼,眸中帶上幾分深思。
青雲樓探子收集回來的情報中,并沒有提到此事。
他們隻是把現如今外界對于尼姑庵的評價整理彙總,并未來得及去翻找尼姑庵的過去。如若不然,也不至于遺漏這麼大的事情。
看到蘇流瑾他們臉上略微震驚的表情,潘陽的心中得到了極大滿足。
刷的一聲,那把折扇被潘陽打開,緩緩在空中舞動起來。
“畢竟主持自己就是一路被虐待過來的,自然知道被虐待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在她接受了整個恒思的人販子生意之後,再沒出現過虐待孩子的事情。”
說到這裡,潘陽的臉上還浮現出些許驕傲的神色。
“也正因如此,孩子們的質量提高了,得到的錢多了,大家自然願意跟着主持賣命,那些朱門裡的人也願意來這裡進貨。”
“進貨?”
這樣的措辭着實泯滅人性,讓蘇流瑾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詢問。
聞言,潘陽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許。
他擡手一把将扇子折上,用扇子在桌上敲了幾下。
“對,進貨!”
說到這裡,潘陽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不管是填房的姬妾,還是虐玩的娈童,亦或是直接買來當府中下人,調教好轉賣給青樓妓-院……這些,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這一個個為人唾棄的勾當,從潘陽的口中說出來,就似乎是什麼稀疏平常的事情罷了。
“然後呢?”
原本一直在旁邊當背景闆的張畔,在聽到潘陽的這一番表述之後,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他那張臉上依舊維持着和善的笑意,但其中咬牙切齒之感卻令人無法忽視。
見狀,潘陽冷哼一聲,挑眉道:“你也不必裝清高。”
他擡手指了指蘇流瑾身邊的那本冊子,冷笑道:“我說這些,隻是讓你們知道這批孩子到底有多強的競争力罷了,可不是來看你義憤填膺的。”
張畔這抵觸的态度實在是太過明顯,讓潘陽也失去了繼續留下來的欲望。
他擡頭沖着蘇流瑾眨了眨眼,“二位可要準備好足夠的銀子,否則,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可都要被我搶走了喔!”
說完,也不等他們二人回應,當即仰天大笑離開小院。
這些事情他們都是第一次聽說,便縱是那不速之客已然消失多時,屋子裡卻依舊寂靜無聲。
“你不覺得,主持的行事作風有些奇怪麼?”
最終,還是張畔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深深往尼姑庵深處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她既然能因為自己小時候受到虐待而命令手下不許虐孩子,就應該也會因為自己被拐的經曆而對人販子恨之入骨才對。”
說到這裡,張畔唇瓣輕抿,擡手指了指尼姑庵中掩飾不住的繁華。
“但這些人販子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卻因為主持的多方打點成了盤踞一方的地頭蛇!”
言罷,張畔深吸一口氣,一雙眼睛就這麼瞪着蘇流瑾的身影,等着她給自己一個或許合理的答案。
隻可惜,迎面而來的并非答疑解惑,而是澆在他那一腔熱血上的冷水。
“别忘了咱們過來的目的。”
看着張畔現如今的狀态,蘇流瑾不由得眉頭微皺,擡步往外走去,索性求一個眼不見心不煩,“我們來是要找鄒玲的下落,至于這主持的事——你既然覺得她有問題,那等将他們一網打盡之後再問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