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蘇流瑾這邊,方才差一點便落到張畔脖頸上的匕首,此時此刻已經全然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個黑衣人緊緊攥着她那細嫩的手腕,禁锢了她繼續攻擊的可能。
即便臉上一半都被黑布蓋住,卻依舊掩飾不住殺手臉上的得意。
“呵,先生說的不錯,既然這山寨中的一切優勢都是你算出來的,那麼隻要把你抓走,整個山寨豈不就是手到擒——”
隻不過,這得意的情緒還沒能讓他享受多長時間,便直接凝固成了永遠。
隻見原本應該被挑飛了的匕首此時正直直插在殺手的後背處,從肋骨的縫隙紮到心髒,又在下一刻旋即拔除,大片的血液噴濺而出,讓這本就潮濕的夜晚又加上了些許腥味。
心髒被刺,緻命之傷!
那殺手甚至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便堪堪倒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張畔那濺滿了血的身影随着殺手的倒地出現在蘇流瑾面前,讓蘇流瑾的目光不由得跟着幾番變化,最後隻是複雜地看了張畔一眼,便開始注意外面的動靜。
一番動靜過去,鄒青也帶着人趕了過來。
院子中的每一滴鮮血都在訴說着方才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更何況,匕首和血衣還在張畔身上,根本無從藏起。
“有人夜襲,剛好這位公子突然想到了退敵之策,前來找我商議,這才堪堪将我救下。”蘇流瑾擡手将張畔推到自己身後,面色嚴肅地跟鄒青談道:“夜襲之人可能不止他一個,大家最好仔細搜查一番。”
蘇流瑾這話說完,張畔毫不猶豫便跟着點了點頭。
地上的屍體正是對蘇流瑾這番話最有利的證明。
即便鄒青隐隐約約覺得現在的場景和蘇流瑾方才的話似乎有什麼矛盾,但夜襲事大,她來不及多加考慮,先行将搜查的工作分配下去。
“不知二位可有時間到廂房一叙?”
這山寨中的一應事物早已詳細劃分到了每個人頭上,而至于鄒青,隻需要保管好她廂房裡藏着的那些機密便可。
但,現在更重要的,還有一件事——
鄒青的目光在蘇流瑾和張畔身上來回掃了幾圈,眸中的懷疑絲毫不加掩飾,“二位的身份和真實意圖,我覺得是時候可以坦白了。”
這些時日,很多事情看似巧合,但實際上卻都有那麼一些如蛛絲般隐匿在一起的聯系。
此二人終歸是外人,她自知懷璧其罪的道理,一早便派人對這兩個外來人進行監視。果不其然,就在張畔來的第一天,便看到了他們二人密談的場面。
當時由于沒有證據,她也隻是暗自記在心裡。
如今,終于讓她抓到個現成的機會!
他們二人若是實話實說便罷,若依舊裝模作樣……
“寨主還是先查一下有沒有東西丢失吧,”看鄒青臉色沉重站着不動,蘇流瑾忍不住提醒一句,“想必寨主已經覺察到了——我們二人的真實身份與目的,現下就據實以告。”
蘇流瑾的聲音将鄒青的思緒拉扯回來。
她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繼而開始檢查房中物品。與此同時,口中還不忘威脅一番,“那就請二位開始吧,可别忘了,我們尹村是幹什麼的。”
這毒藥,可是随時準備着!
“我原名蘇流瑾,本是丞相之女。”
不過一句話,鄒青正在檢查的動作蓦的停了下來,一臉驚訝地轉而看向蘇流瑾的方向。
終歸是情報中已經死了的人,蘇流瑾并不覺得鄒青的表情有什麼問題,而是緊跟着繼續說了下去,“皇帝認為我父功高蓋主,欲除之而後快。與身邊密談之時不慎被我聽到,皇帝欲殺人滅口,派人将我推到河中,幸得玉畔先生救起,這才逃過一劫。”
這一番話,真真假假,卻是最能調動情緒的說辭。
蘇流瑾的身份已經足以讓鄒青驚訝萬分,奈何後來這一番話中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以至于鄒青聽完之後幾番開口,卻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你說,他就是那個傳聞中的玉畔先生?”
須臾,鄒青這才回神,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張畔。
她能想到這兩個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卻沒想到,竟然都是在那些京城權貴中紅極一時的人物!
回應她的,是張畔肯定的點頭。
“那個殺手就是安南王派在我身邊的監視者,用計殺了他,我才好自由行動。”見鄒青臉上依舊是半信半疑的神色,張畔幹脆換了個話題,“當務之急,一同禦敵才是上策。”
他們二人的話跟之前的情況相差太多,讓鄒青一時之間沒能完全反應過來。
唯一反應過來的,可謂是那刻骨銘心的戒備。
“我又如何得知,你們不是站在狗皇帝那邊的人?畢竟,這鬧事的殺手可是你們引進來的。”
不過隻是幾句話的時間,鄒青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驚訝不在,隻留一些戒備。
鄒青的戒備愈深,蘇流瑾心中的稱贊愈甚。她擡手止住張畔想要上前再辯駁幾句的動作,面帶笑意将主權交到了鄒青手上。
“寨主想如何?”
“退敵!”
蓦的,鄒青眸中迸濺出幾分殺意,“同利為朋[1],既然蘇小姐說狗皇帝是你我共同的敵人,那便請先把山腳下那些禁衛軍擊退,讓我冥山恢複平靜。便當是,你我同利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