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
蘇流瑾眸子微垂,青蔥玉指在杯盞邊緣緩緩摩挲。
上一世,何家的勢力在京城各大勢力之中一直處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直到她被打入冷宮那年,也隻是稍微有些嶄露頭角。
然而,不過期年,便如日中天。
京中勢力最是現實,若沒有那個實力,斷然不會被推到那個位置之上!
“這麼說,皇帝那邊不動手,反倒是便宜了我們。”
沒想到這一世竟還知道了這般内情,蘇流瑾眸子深處的神色有些複雜。心緒紛亂,不由得掀開簾子想要看看周圍的景色。
他們此去不好驚動京城中的人。
故而。
并沒有走官道,而是選的鄉間僻靜小路。
剛好還可以一路上聽取一些當地人的說辭,也給他們日後的行動有一個指示。
路邊的野菊花已經被村民們摘完了,隻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并沒有什麼好看的。
此間景色還不如車裡的人有吸引力,蘇流瑾索性将簾子放下,重新把注意力挪回車裡。
隻是……
她這掀開簾子的動作也不過就是盞茶時間,卻不知觸發了什麼開關,原本平穩行駛的馬車突然颠簸起來,幾乎有側翻的趨勢,硬是攪碎了車子裡的閑淡氛圍。
蘇流瑾想要掀開簾子看看情況,卻不料被張畔一把按下。
他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随後擡手指了指馬車的門簾。
有了支撐,馬車晃動對于車子裡兩人的影響也小了。
須臾,晃動的馬車突然猛地咯噔一下停了下來,繼而傳來的,是坐在外面趕馬車的小童的聲音:“先生,有人攔路。”
馬車晃蕩了這麼長時間,來者顯然不善。
但小童的聲音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态度而有任何驚恐,反而還是張畔一貫以來的悠然淡定。
這不像是有人攔路劫車,反而更像是有客來訪。
“奉何大人之命,請玉畔先生回程。”
不等張畔開口,對面的人已經先一步報出了家門。
沒想到何立才的眼線竟然這麼廣!
聽到來者的話,蘇流瑾整個人周圍立馬湧上一層敵意。
她伸手從小腿間将匕首抽出拿在手上,一副随時都打算上前跟對方鬥上一番的架勢。
然而,當她的目光轉到張畔身上之時,卻被對方的動作唬的挑了挑眉,索性收刀坐回原位看戲。
隻見張畔緩緩将桌上方才被颠簸弄倒的茶盞一一扶起,這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哪裡有如臨大敵的感覺?
不僅如此,對于這些人的到來,張畔似乎早有準備。
“何大人如此興師動衆,小生實在是盛情難卻。”
不等蘇流瑾開口,張畔自己便跟他們對峙起來,“隻是小生在京中之時,已經明确給過何大人回複了。何大人誠心相邀,隻是小生不才,着實擔不了何大人期待的重任,還請何大人另請高明。”
一番話,便将來人的目的解釋的一清二楚。
馬車外的人并沒有理會張畔的話,隻是将他們帶來的指令又重複了一遍。
“奉何大人之命,請玉畔先生回程。”
頻頻學舌鹦鹉着實沒什麼新鮮。
聽不懂人話,也不必多言。
“罷了……”
張畔微微歎了口氣,笑着給自己倒了杯茶,“既如此,那就隻好請諸位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僵持着的人突然動了起來。
打鬥聲隔着馬車的門簾傳來,卻是讓蘇流瑾暗自提了一口氣。
聽聲音,是趕馬車的小童先出手。
她不知小童的深淺,難免有幾分不信任。
兵器相撞的聲音在外面叮叮當當,蘇流瑾按捺不住,想要掀開簾子,卻又恐暴露了目标,不覺間焦躁地四下查看,卻一頭跌進了張畔那微微帶着笑意的眸中。
“嘗嘗,這可是宮裡的東西。”
不知何時,張畔已然又為蘇流瑾的茶盞滿上,在短兵相接的聲音中,雲淡風輕地遞到蘇流瑾面前。
任外面天翻地覆,我自巋然不動。
如此情景讓蘇流瑾的心境也跟着平靜下來。
外面的打鬥聲依舊在,卻是讓她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情。蘇流瑾微微擡頭,傾身低聲道:“讓你家小童留個活口如何?另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