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止看着評論,看見這幾條瘋狂安利原著的發言後,嘴角抿出一抹笑。
這個瘋狂安利的,網名叫「酒釀大圓子」的人,是譚止最早的讀者,在譚止14歲發表的第一部小說,第一章就開始追連載了,兩人還加了微信。
對方和他同等年紀,是個女孩兒。
十二年前的創作環境相對松弛,譚止寫了本尺度不小的恐怖小說。
新人作者初入茅廬,作品不火,看的人也不多,有大把時間能和讀者互動,就是在這個時期,譚止認識了「酒釀大圓子」,兩人常在作品評論區互動。
後來一個契機,「酒釀大圓子」微博私信譚止,發表了很長一篇發自肺腑的小作文,說自己多麼喜歡譚止;譚止簡直是她的寶藏;譚止一定會大火等等。
再後來,兩人機緣巧合加了微信,成為了朋友。
「酒釀大圓子」很有分寸,從未在小說論壇透露過自己有譚止聯系方式的事,微信上也隻是逢年過節會對譚止發一句新年快樂。
她就這麼默默陪着譚止,跟着他從上家平台轉到這家,跟了十二年。
有這樣的讀者無疑是幸運的,譚止自己都不清楚,他的作品哪裡有這樣的魅力,能留住一個人十二年。
有關空亦筂感情糾葛的熱搜很快被壓下,轉而被《人偶》電影化和幾個主演相關代替。
懷裡的小小棉睡醒了,伸了個懶腰。譚止看了眼時間,已經中午了。
他放下手機,把小小棉抱起來,像哄小寶寶一樣搖啊搖:“一到飯點就醒了是不是?小饞貓。”
小小棉伸出爪爪抵在譚止胸口,在他衣服上踩奶,發出咕噜噜的聲音,又喵嗚叫了幾聲,譚止心都要化了,心情大好,抱着貓咪到廚房做午飯。
下午譚止洗了個澡,坐在吧台寫完了一章番外。剛寫完江蓉就來了電話。
“喂,蓉姐。”
“小止啊,你今天有什麼計劃嗎?”
“目前沒有。”
“哎那太好了!”
江蓉說:“方導在「白枳」出差,今晚就要飛回「金溪」了,走前想約你吃個飯。”
“我?”譚止有些意外,他對人際交往沒有任何興趣,甚至有幾分内懼,“别了吧…”
“哎呀,馬上就開始合作了,人家多牛逼的大導演啊,有這個心要請咱們吃飯,就這麼拒絕不太好,你說呢?”
譚止不說話了。他對不喜歡的事情向來習慣拒絕,要是拒絕不了——那就接受。
“寶寶?”
沉默了片刻,譚止說:“在哪裡?”
“在機場附近的「港江酒樓」三樓,離你有點遠,我們到時候打車過去。”
“我們?”
“……嘿嘿。”江蓉厚着臉皮說:“我已經下高鐵啦,半小時内打車到你家。”
譚止說:“所以你其實隻是象征性問一下我的意見,知道我一定會答應是嗎?”
“不啊,我覺得你大概不會答應。”
“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電話那頭頓了一秒,随即嘿嘿大笑:“那當然是把你五花大綁扛着去啦~”
譚止:“……”
“好啦好啦不說了,我路邊打車了,等我哦。”
啪——
江蓉挂掉了電話。
譚止保持着接電話的姿勢,望着窗外緩了一會兒,才洩了氣般耷拉着肩膀,關掉電腦走到懶人沙發旁邊,撲了進去。
心累。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能量很低的人,任何一場或大或小的社交都能讓他身心疲憊,當然——簽售會除外。簽售會雖然累,但和讀者之間相互奔赴,他是開心的。
而和方傾年吃飯嘛……他隻在熒幕上看過活躍的方傾年,從沒想過還能合作,更别說吃飯。
不願歸不願,他還是被江蓉拉着去了港江酒樓——一家中式的,從外到内頗有傳統氣息的飯店。
踏進酒樓大廳的一瞬間,譚止如同腳上嵌了鐵,走得視死如歸,一旁江蓉看不下去,挽着他的手提拉他一下。
“小止,振作,你可以!”
“蓉姐,我可能不可以。”
江蓉拍了他一下,笑着說:“寶寶,你是不是從來不照鏡子的?”
譚止扭頭看他,一臉茫然:“什麼?”
江蓉說:“你好像意識不到自己長了一副多絕的臉,還有你的形象、氣質,絲毫不輸給那些明星,所以要自信啊。”
“蓉姐,不用安慰我。”譚止不以為然,“一會兒你負責聊天,我在你旁邊當捧哏。”
江蓉翹着嘴角指了他一下,故作沒好氣兒地說:“你呀…”
和江蓉坐着電梯到三樓,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吃飯的包間門口時,譚止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低頭問:“蓉姐,來吃飯的除了方導,還有别人嗎?”
“不清楚诶,這個我倒是沒具體問,不管多少人,咱們放松面對就好啦。”
二人悄悄話剛說了兩句,兩位門童就恭敬地彎腰打了聲招呼,緊接着拉開包間的大門。
門緩緩打開,包間裡光線很明亮,布置精緻的圓桌上坐着幾個人,正聊着什麼,見到二人出現,停下了交談,齊齊看向門口。
大門正對面坐着的是方傾年,他的左手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制片人陳春延,與方傾年合作多年,拍了多部佳作;女的是《人偶》的主演高宣怡。
而方傾年的右手邊——譚止擡眼看過去,目光落入了對方深黑而略顯疲态的眼中。
是空亦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