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男孩在床上坐起來,低頭看着自己佈滿傷痕的雙手道:「這裡是......」
「你醒過來了?」
肯恩轉身把不鏽鋼盆中的染血舊繃帶丢掉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恢複正常表情,他提着藥箱坐在床邊湊到對方身邊。
「剛才你在浴缸泡暈了,因為看到你太久沒有出來,我們就直接進去浴室找你了。」
「是嗎?」
看到對方仍然一副沒有睡醒的睏倦樣子,肯恩的眼神略微凝重起來,他語氣嚴肅地道:「不過恕我直言,你身上的傷痕是「啟」儀式所殘留下來吧? 」
肯恩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上染血的攝子和棉花,他在密教卧底時見識過太多黑暗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受害者還是嫌疑犯,但你毫無疑問地完整經曆了一場密教儀式。僅僅隻是因為這個理由,我就不能再把你當成普通人看待了。」
「我之前曾經虧欠了太多人,我在執行卧底任務時,無數次違背了自己的本意......」
「哪怕我已經改頭換臉,官方也給我安排了新身份,給了我身為英雄的嘉獎和一等功,哪怕我已經退休了也不能改變這件事。曾經見死不救的我有資格得到幸福嗎?」
「我知道你是認識我,所以我之前一直沒有過于去追問你的父母和過去。」
「無論是我那些昔日的隊友和故人,那些被我殺死的密教罪犯,還是我在卧底期間所看到,我卻不能出手幫助的受害者......那些各自不同的臉孔一直出現在我的噩夢中。」
「也許有人記住了我,他們想要找上我複仇,或者質問我為甚麼當時不出手。」
「沒有人會防備一個小孩子。」
「如果你就是我最後必然到來的報應,那麼我也會欣然認下來。但是我不會允許你這個小孩子成為他們的幫兇,我也不會讓一個無辜的人手上染上鮮血。」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的名字是甚麼?」
「......」
因為對方坐在床上一直沒有說話,肯恩忍不住俯身擡手把對方擋住眼睛的頭發随手撥開。下一刻,當他看到對方一直被綁在眼前的白色繃帶,也随之牽動而滑落下來時......
「嗯——?!」
肯恩剛想要放下的手背忽然僵住,因為他好像從對方身上看到某個人的影子!
他的心髒在猛然跳動了一下,這雙像月光在流淌般的眼睛,隻要看過一遍就不會忘記......那雙毫無半點掩飾的銀灰色眼睛,在昏暗的橘紅色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微光。
「啊,原來是美瞳掉了下來......」
「難怪我剛才一直覺得眼睛的感覺有些不對......」
連對方的目光也終于漸漸重新恢複聚焦。對方忍不住低頭擡手在擦着眼睛在嘀咕着。但是等到當他再次緩緩擡起頭來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出現變化。
「初次見面,獵人先生。」
坐在床上的男孩在腹前交叉着雙手的指尖,他用十分早熟自信的神情口吻笑道:「我的屬下一直承蒙你的照顧了。順便,祝你退休愉快。」
「埃德蒙十一世,這個是我的名字。」
「因為我在不久之前聽聞,家父的舊部下終于退休的消息。對于你在那些故事中表現出來的英勇、忠誠和責任感,我感到敬佩尊重。」
「出于我對于你本人的好感,還有家父那邊的淵源,最後我還是前來拜訪了。」
「感謝你所做的一切,你的能力和人格已經得到我的認可。鑒于你已經恢複自由身了,雖然你在官方那邊的檔案仍然保密,行動自由也有所限制......」
「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的話,俱樂部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打開,為你提供方便。」
「不過你竟然說我是你的報應之類的話,我可不能當成沒有聽見。這個世界從來不需要英雄犧牲倒下才能延續下去,我最終會讓他們得到想要的一切。」
「砰——如果我真的是殺手,那麼你的故事在今晚就此結束了。」
埃德蒙十一世擡起裝作槍械的手指,他這個男孩朝着肯恩的額頭比了一下開槍手勢。
「但我不是喜歡悲劇的人,苦難并不值得歌頌,你的故事不會因此而結束,所以你也要得到HE結局。家父曾經給你帶來那麼大的心理陰影,我為此感到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