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徹夜難眠。

因為海灣城竟然是一個由長生者和大量超凡者所創立和管理的城市。在俱樂部絕對壓倒性的力量和龐大資金流面前，凡人那些常規意義上的耍心計和小手段全部都沒用。

——要麼服從，要麼滾蛋。

玩明的，他們玩不過由市議會所制訂下的完善法律。玩陰的，他們玩不過教授。

往往隻要教授在某天下午忽如其來的到訪，輕描淡寫地跟他們聊上幾句誅心話。他們才終于恍惚地明白自己究竟惹了甚麼人，他們在背後流出大汗在低頭連忙應是。

當然，如果教授沒空的話，他的手下也很樂意代勞幫他永絕後患。

這是屬于他這位長生者所建立的城市，由他所親自描繪的城市藍圖即将延續下去。

因為他永遠不會老去亦不會死亡。凡是他曾經向海灣城居民所承諾過的東西，那麼他最後就必然會做到，因為他就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和父親。

教授曾經看過幾代的人在這座城市成長、工作和生活。

這裡的一磚一瓦也被他所精心設計過，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也被他所親自用腳丈量過。人們曾經向他諸于訴求和不公，而他也曾經向他們給予公正的承諾、仲裁和保護。

如果他是罪犯，那麼他确實是最大的罪犯。

但同時他亦是這座城市的強力保護者，約束着整個地下世界的教父。因為法律仍然有逃脫的可能性，但是由他所親自制定的人情規矩，沒有人敢輕易去違犯。

俱樂部亦是一個聚集了大量精英超凡者、遍佈全球的合法産業和研究所的龐然大物。

他們擁有超出外界二十年水平的黑科技。俱樂部旗下的私人醫院可以提供他們金主最好的醫療科技，甚至出現過治好殘疾、返老還童、延長壽命等等奇蹟。

世上有無數人想要尋求奇蹟，他們聽到傳聞之後就會坐飛機過來海灣城賭一下運氣。

完全不知道他當年差些就被萊昂在奧斯頓酒店直接解決，安東尼奧搖了搖頭，他直接仰起頭喝空自己的紅酒，他再給自己重新再倒一杯新的。

「看我這個沒甚麼記性的混帳，難道是被教授的管理方式長期虐出感情了嗎? 」

「飛蛾上位的話不是對我更好嗎? 越是混亂的局面，就越是有犯罪滋生的空間。至少沒了這個老朋友後，我在最近這十年裡，賺到我過去幾十年以來從沒見過的大錢。」

那個男人終究回來看了一眼他的城市後，但又毫不猶豫地繼續離開。

「隻不過真是諷刺，新世代的年輕小夥子之所以崇拜飛蛾這種真正的罪犯，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當年的教授，看來也是我這種人老了。」

「這個時代沒有能人，搞得連飛蛾一個無名之輩竟然也成了他們口中的豪傑。」

「他們沒有親身經曆過甚麼叫真正的絕望，自己身邊前前後後全部都是教授的人，到最後竟然是在一堆卧底之中出了我一個傻子。」

「在十個同夥之中，他們有三個是條子派來的卧底，剩下的都是俱樂部派來的人，而且他們黑白兩道同時是教授的死忠粉絲。」

「不是隻要上了這個位置就叫教父，而是有這個民心才有資格被所有人稱為教父。」

安東尼奧擡起了自己的酒杯，他的手虛虛地朝着萊昂最後消失的地方敬酒。

「聽說他當年曾經是刺殺過教授的殺//手，最後也被教授所策反。對方甚至忠心耿耿地追随至今，雖然他現在隻是一條妒嫉得要死的瘋狗，但确實也是一條忠心的好狗......」

「那麼就祝你此行順利，老朋友。」

有一個男性遊客站在海灣城的百層高觀光塔上，他俯瞰着整個繁華漂亮又燈紅酒綠的大都會夜景。整座賭城此刻在他腳下的夜景燈色中，車馬水龍不斷快速地穿梭而過。

它們這些車燈組成的洪流彷彿呼吸的脈搏般，又像心髒在有節奏地跟整座城市共鳴。

「真是大手筆，竟然賭上了整整一座城市的封印。」

「教主的心髒就在這裡嗎?」

在同一個觀景台上的其他遊客都下意識頻頻望向他，因為男人的外貌和氣質很特殊，他的身上穿着時尚高檔的白色高領毛衣和銀色商務風大衣。

他無時無刻都在向外散發着荷爾蒙，他的手上甚至提着一個高檔的真皮手提箱。

有一個打扮時髦自信的成熟女郎甚至靠近想要開口搭讪。

隻是漸漸地，這些觀光客們開始無意識地遠離觀景台，他們就像忽然想起自己有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他推了一下臉上的金絲眼鏡，他臉上矜持優雅的笑容越發壯盛。

「獵人......不，原來是你們啊。」

戴着眼鏡的英俊男人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他像上層精英般咬字清晰又注重尾音地道:「海灣城終究也是屬于那個男人的城市，你們每次的反應也是那麼迅速。」

「阿奇柏德.威廉斯......」

萊昂皺着眉從陰影處走出來，看着他的表情就像看到甚麼不可燃燒的垃圾。

「果然是你這個惡名昭彰的血肉醫生和連環殺人犯。身為一個天天跟在杯之長生者身後助纣為虐的二号人物，你竟然也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海灣城中?」

「守密人機構怎麼還不當場，把你這個頭号通緝犯逮捕回去?」

威廉斯醫生他也不甚在意，他隻是向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心道:

「教主叫我過來接我那個無能平庸的便宜養子回去。雖然我對他沒甚麼感情，不過我家的養子修在這段日子裡還是受你照顧了，我還是先在這裡向你道謝吧。」

萊昂冷笑了一聲道:「這是教授親口交代，要在海灣城留下的人質。」

「修他已經成為教授的學生，他是不會再跟你們回去當容器。教授的意志大于一切，哪怕你親自過來讨回，你也不會對這件事有任何改變。」

「是嗎?」對方的誇張笑容反而更加上揚:「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台詞。」

「難道你們是想要玩甚麼正義夥伴的救贖遊戲嗎? 」

「又或者是把教主的繼承人直接洗腦嗎?不過你們的手段也不比我光彩得多少，明明隻是跟官方有過暗中交易才洗白上岸的求知者組織。」

「畢竟他叫修.威廉斯，威廉斯終究是我的姓氏。」

威廉斯醫生略微用中指推了一下金絲眼鏡，他手上的手術箱自動打開冒出了一堆血肉觸手，它們在各自靈活地纏着一堆銀光閃閃的手術器具。

「雖然我真的受夠了他帶來的麻煩......」

「不過既然教主選擇把他分配到我手下照顧，那麼我多少也得去管一下，不然我不小心耽誤到教主的計劃就不好了。」

「那麼......請多多指教，我的實驗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