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我成為你暫時的共犯,太太。」
「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我會讓你從此不再被凡世的刀劍和目光所傷害。」
「如果我試圖成全你們兩人的冒昧行為,最後真的失敗了。我會在最後一刻把你放離塵世,讓你的靈魂能重新得以安息,讓你在最後不至于再被他們所傷害。」
「......」
它隻是回以我沉默,反正我也看不出一具破碎行屍的臉上會有甚麼情緒。如果它是學弟的話,它絕對會吐槽我吧。我隻得望向窗戶外面的夜晚道:
「夜晚......要在倉庫這裡渡過當局一夜的搜查嗎?」
這裡是廢棄倉庫内被改裝過的房間,原本是當值保安的休息室,配有洗手間和鏡子。現在隻有我跟一具破碎行屍在室内單獨相處,衣服單薄的我還在對着屍體自言自語。
我想要喝熱紅茶,還想要一件暖和的外套。人果然不能過慣好生活的,要居安思危。
我低頭看着戴在艾倫.卡斯伯特手上的琥珀戒指,它似乎可以混淆和控制對方的意識。艾倫之所以能逃了那麼久,這枚戒指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飛蛾估計不會下那麼重的本,畢竟她還沒有正式加入俱樂部,她手上的資源也不多。
那麼可能是卡斯伯特教授為了推兒子出來做替死鬼,而給他兒子追加投資?
根據教主先生所提供的線報,卡斯伯特教授已經跟聖餐會的威廉斯醫生勾搭上了。死者菲利蒲就是雙方的介紹人,估計對方身上的絕症也被對方用杯的治療方式治好了。
如果他能直接活下去,自然比他死後被兒子以行屍方式再複活更好。
不過對面有杯教徒同夥的話,我想要進入卡斯伯特教授的别墅估計更困難了。原本卡斯伯特教授在白天還要上課和做研究,我還可以用兒子身份過去對方家裡看看。
當局肯定會派人在附近蹲守着的,我再趁機弄出一些動靜給卡斯伯特教授增加疑點。
「咔嚓——」
洗手間的鏡子忽然在半夜碎裂起來,我連忙退後一步望向發出異響的地方。連我原本平靜沉着的思考神情,也換上艾倫那副驚訝又神經質的犯罪新手表情。
——要滅口了嗎?
鏡子碎片以慘烈的聲音摔落到地上,汙黑惡臭的血液在碎片上方不斷憑空湧現。
我皺眉看着連我的皮鞋也沾上零星的血沫。最後它們在某種無形的力量控制之下,在地上歪七扭八地重組成用刺目血迹所寫出的一段字。
【香樟大街十六号,暗号是星期五先生訂的艾草精油,過去拿走它。】
不像是由「燈」所帶來的幻影,鏡子碎裂和冒出血迹更加像是靈的溝通方式?
艾草與月亮的陰性力量有關,它的拉丁學名來自于月亮女神,在神秘學上可以使用在淨化、引導通靈夢境方面,難道對方隻是想要跟我通靈嗎?
不過它的出場方式怪吓人的,血字給人的感覺上更加像是死亡威脅。
由俱樂部所提供的秘密地點,它自然是做過神秘側處理,對方是怎樣鎖定我的位置?
難道是艾倫.卡斯伯特的頭發、指甲或者血液之類的詛咒媒介,已經落在對方的手上了? 我思考了片刻,我的身旁出現了陰風陣陣,我正在嘗試調動自身屬于冬的靈性。
好弱啊,感覺上教授的靈性有如大海,伊登至少有湖泊,而他像隻有一個水杯。
「伊妮德女士,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蝼蟻對着巨人不自量力地反擊的勇氣,他們這些人隻是想利用我們......」
我的眼睛平靜地望向鏡子碎片。陰冷微風像一隻冰涼的手,輕輕地拂過了在我額前的發絲在道:「但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我們,沒有人。」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抱歉了,請他為了我們的目标而化成塵埃吧。」
趁着鏡子碎片上的靈性還沒有完全消失時,我蹲下來徒手拾起鏡子碎片,借用黑泥直接嘗試攝取一縷對方的氣息。
【一枚附有詛咒的鏡子碎片,您隐約感受到其中彷彿有血紅色的眼睛在瞪視着你。】
【可消耗的「冬」之儀式材料,也許是來自某人的鏡子溝通儀式,以鏡子隔空給你留下了信息。但怨靈并非單純的使者,您感受到自身的靈魂彷彿也因此有些幹涸。】
我靠,明明是你主動給我寄信,你還要反過來收我這個無辜者的壽命做郵資。
我艾倫.卡斯伯特難道像是打不還手的人嗎? 我可是天天都跟屍體和鬼魂打交道的新晉靈媒,我所殺過的鬼也不差你這一個! 你吸我的靈魂,就是跟我産生了聯系。
燈之長生者的靈魂就是燈火形态,你也要試試被太陽的輝光直接汽化升天的滋味嗎?
我握住了鏡子碎片進行反向回溯。
「嗯?」
我隻是感受到對面在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挨了一下,對方就立即果斷地中止連接,鏡子上所殘留的靈性已經消失殆盡。我忍不住大受打擊地這樣道:
「我果然還是太弱小了......連在敵人逃離時,我竟然無法殺死對方。」
「我還做甚麼靈媒,不如回去當廚師算了。伊妮德女士,黑夜還很漫長,請你暫時耐心地守候。等到日出之前,我們就得要轉移戰略位置了。」
可惡,我身邊竟然隻有一具受我控制的破碎行屍,我的表演欲真的完全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