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盡快調查清楚,伊登你就在局裡安心地等消息......」
「不,我正好有一堆休假在堆着,我也有些想要回去自己的老宅和隔壁市的妻子墓地看看。等我明天去局裡見完新人之後,你們就換其他人過來看守着我吧。」
我隻是在對她搖頭示意,很直接地把我身上的工作證件摘下來。
沒錯,我必須在這裡被迫宣佈退出這場調查,這個就是它所發揮出來的最大作用。
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因為我覺得仍然有很多細節無法解釋清楚。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那麼屑地利用信任自己的學生,讓對方的性命去釣出别人的老爸,這件事中間必然是存在誤會。
案件背後必然是存在着第三者,但那個幕後之人絕對不是我。
當初偵探伊森知道教授那麼多的秘密後,他甚至知道教授在外面收養了哪些孤兒,他知道飛蛾不堪的出身過去和童年,甚至持有兩人之間多次隔空來往書信的紀錄。
但教授照樣保護到對方安全地退休。
教授他一直視對方為值得尊重的老朋友,兩人在退休後還一起釣魚和喝啤酒。
直到伊森在退休之後,教授仍然隻是扮演一個充滿智慧的委託人形象。身為幕後Boss的他不希望讓這位偵探的正直善良蒙羞,讓對方被困在道德和友誼之間。
換是其他人的話,在對方解決完事件之後,早就讓知道得太多的伊森直接涼快去了。
教授在記憶中說過,伊森他為了要找到那個被可疑男人所帶走的失語症男孩,以彌補他當年最終也是無法找到對方下落的遺憾,他在退休後再次重回舊地調查。結果他真的見到那個被他追查了一輩子的嫌疑犯。
但是伊森他終于從那個男人的身上知道教授的真面目,導緻飛蛾生起了滅口的心思。
當伊森被飛蛾擅作主張地下手之後,教授甚至直接跟他手下最出色的學生飛蛾正式決裂,教授在最後仍然是想要讓知情的伊森活下來。
而那個每次在回憶中一出場,就自帶着腥風血雨的男人,就是學弟的爸爸......
所有人都告訴學弟,你跟當年的那個男人很像,包括我在一開頭就在俱樂部對學弟所說的話,學弟他在離去時也反應過激地用拐杖把我抵在墻上。
阿妮塔說過,她曾經見過跟學弟長得很像的男人。可惜他哪裡也對,隻有年齡不對。
等等,她所說的對學弟一見锺情竟然不是假話嗎?
我終于忍不住再重新回憶一遍,我必須得定期清空自己的内心,像冷靜的第三者般重新審視自己一切的情緒來源和思想根源,這個也是我身為心理學家的基本職業素養。
說起來,「學弟」這個詞在我腦海裡的頻率,它會不會已經高得不同尋常?
連我也察覺不到的時候,它就絲滑地嵌入式刷新出現在我的思考,出現在各種不相關的地方。畢竟我之前在世界各地旅居時很正常,我天天在吃吃喝喝、打工和寫作,但不至于我一天到晚都是在唸學弟、學弟。
自從我再次遇見學弟之後,「學弟」這個詞就像被反複植入我大腦,我像在陷入魔怔一樣,這個不斷自我暗示的頻率僅次于「我隻是普通人」。
——這樣強迫性又反複出現的心理暗示,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它真的很不同尋常。
如果動漫主人公的心理活動從第一話開始,他身邊就一直無意識地不斷出現「壞掉的時鐘」的關鍵詞又或者意象暗示,觀衆就會漸漸覺得它有些不同尋常。
他們會開始統計「壞掉的時鐘」出現的次數,看看它在後面是不是伏筆。
當我的劇本身份終于變成心理學家時,我才發現這種不斷進行自我暗示的行為,它完全是無意識而不受控制的恐怖。有時候我有意識去掉學弟這個詞,它也會再次出現。
我一直以來的思想和行為,就像受到某個人暗中植入的心理暗示所操縱。
我才終于開始漸漸覺得有些不對,為什麼我要對自己反複植入跟「學弟」有關的心理暗示進行提醒? 難道我有甚麼重要的東西忘記了。
隻要我終于有一天忘記了它,接下來就會出大事嗎?
我的記憶曾經出現斷層,不但失去十年前的記憶,鏡鳴山事件也告訴我大學時期的記憶缺失一部分。連黑泥也從一開始就告訴我,我的記憶出錯才導緻它認不出我是誰。
我不知道我忘記了甚麼,我思來想去也是找不出原因。
但是我知道絕對不能忘記學弟,因為學弟就是在所有環節之中最重要的關鍵鎖匙。
等等我明白了,我一定是穿越時空回到二周目,目的就是拯救改變學弟必死的命運,所以我才一直反複植入跟學弟有關的心理暗示,時不時就提醒失憶的自己!
——想多了,畢竟我跟學弟之間隻是正常的損友關係。
如果學弟他死了,我會代他好好地活下去,我絕對不會跟着他一起死的,從此活成另一個人。我頂多帶着酒時不時去墓前損他幾句,好好照顧他的狗和手辦老婆。
我會出于人道主義隔空格式化他的電腦硬盤和浏覽紀錄,讓學弟他可以安心地去的。
「......」
開甚麼玩笑,無論是我回到二十年前也好,還是我遇上世界末日也好,甚至是我以人為的方式強行創造出屬于肯恩的命運轉捩點也好......
我略微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既然一切的舞台已經搭建好了,那個男人他一定會過來的。哪怕是穿越時空,他也一定會再次回來到我的面前。如果他再次出現的話,也許我就能從他身上得到解答吧。
那些似曾相識的人和事,那些錯亂的時空和末日,那些令我無法憶起的記憶.....
為甚麼他們身邊所有人都說我是幕後黑手,為甚麼我一直在自己身上反複植入「學弟」和「我隻是普通人」的關鍵詞,我在一開頭所失去的記憶究竟是甚麼。
在舞台燈光的正面照射下,我的男主角必然會赴約,上演一場我所安排好的劇本。
又或者他會選擇無聲無色地坐在我身後的觀衆席,直接用冰冷槍口抵在我這個劇本家的腦後。無論他的身份究竟是演員還是觀衆,我們兩人之間最後總要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