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都一般在處理屍體時也是盡量隐蔽，他們把屍體荒郊野外甚至不惜砌進水泥之中，但是兇手似乎把它當成炫耀宣示的現場。」

「為甚麼兇手要選擇以克利蘭大學這個場所，作為他所精心佈置的現場?」

「為甚麼他們會出現在畫室?移動石膏雕像這種吃力不讨好的行為，容易令兇手在搬動過程中發出聲響被發現。」

「如果他希望被别人發現，我想他更應該選擇人流量大和自由出入的公共場所。那裡他不會留下太明顯的出入紀錄，同時令屍體被路人發現的時間大幅提前。」

「克利蘭大學的出入都是有限制和紀錄的，尤其大部分學生已經放假回家的時候。」

「警方可以迅速鎖定為這間大學的師生、校工或者訪客這個範圍内，對他們逐一進行排查和走訪，令他被警方找出的機率大增，但他仍然堅持要以這個地方作為舞台。」

「兇手是這間大學的師生嫌疑确實很大。」

「我認為他想要的觀衆更加有可能在克利蘭大學。有某個人......他必須要讓對方親眼看到死者的死亡，他甚至需要近距離去觀察對方的反應，以此判斷一些事情。」

我蹲下來在屍體的旁邊觀察了一會。

「手所握住的形狀不太對，兇手應該察覺到對方拿到證據之後，發現對方的肌肉已經僵死了會不自然。于是他選擇掉換了死者手上的東西，但是同時留下了一張紙條。」

「如果是紙條是兇手親自寫的話，可以進行筆迹鑑定分析是不是死者身邊的熟人。」

我隻是開口道:「死者生前所握着的東西一定很重要，你們看看能不能從他的掌心提取化驗物，判斷出它究竟是甚麼東西。」

「這個形狀看上去像是柔軟的布料，應該能從死者的指甲上找到被勾到的纖維物。」

「還有他腳底上的泥土有奇異的腐臭味，這是剛被挖開的陳年墓土才有的味道......看看附近有沒有墓園的泥土成分跟它相似? 又或者近期有沒有出現墓地失竊的事件。」

「死者生前可能曾經進入過墓園......」

「教授，死者生前所抓住的布料會不會是這個?」我聞聲在轉身打量着角落裡一幅被扯下了防塵布的藝術作品，它這幅未完成的油畫被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

死者的血像幹涸的污濁顔料般沾到畫布上。

當我轉身看到它的那一刻，我終于聽到黑泥的bgm在我耳邊響起來。

就像最後一塊的拼圖終于被拼上，死者留下最後一處血迹，反而徹底完成了它這幅畫作。這是一枝躺在墓前的百合花，灰色墓碑和被人為折斷了生機的白花。

不知道是哪個學生留下來的寒假作業，一副還未署名的畫作。

不知道為甚麼，光是看着這幅畫就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悲傷感，總是讓人有一種寒冷哀傷和茫然若失之意。就像我曾經在夢鄉看見它，明明記不起任何内容，但當我醒來時已經莫名流淚。

我張了張嘴，卻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這不是伊登經常獻給妻子墓碑前的花?

「卡薩布蘭卡?」

卡薩布蘭卡是一種香水百合，它在希臘神話中是一種悲劇之花，所有愛侶在遇上它都最終以死亡作為結局。但反過來說，它也是代表一種跨越死亡而永不磨滅的愛。

我的身份是犯罪心理學專家而不是偵探。

我應該從兇手的角度去分析對方的行兇過程和動機，再給出屬于對方的心理側寫。

但是我怎麼有一種在讀着、讀着對方的行為，就冷不防發現自己被兇手反過來盯上，對方甚至向我隔空下了戰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