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地上出現的符文看得出,它大概是一個死者復生儀式——來自初學者正在嘗試的儀式,似乎是因為對方所給出的條件錯誤而導緻儀式失敗了。
當然,死者復生的噱頭全部都是騙人的,本質上隻是在召喚一具聽話的行屍而已。
我蹲下來嗅了嗅殘留的空氣,這股屍臭的味道沖得連我的舌苔也忍不住在發澀。一種腐朽苦澀的泥土味道以及腐屍的氣味在徘徊不散,有些像剛剛從墓地裡挖出的屍體?
為甚麼會有泥土?亡靈和屍體的死亡途徑,這次會是冬教徒所患下的案子嗎?
「伊登,這張紙條似乎是兇手所留下的訊息。」
我終于扭頭望向剛才坐在同一輛車上的女探員,對方應該是跟我很親近的直屬下屬,她竟然直接對我稱呼名字而不是職位。
她朝我遞出了一張被放在透明證件袋裡的白色小紙片。
站在我旁邊的精英女探員仍然戴着醫用手套,她手上的證件袋就這樣懸空展示在我的面前。而對方胸前所佩帶着的探員證件,讓我知道她的縮寫名字叫朱莉?泰勒。
她有着利落的馬尾長發和方便行動的女式褲裝西服。
我認出她大概就是電視劇中,伊登旁邊那個黃金拍擋的女配原型。
我一瞬間從她的身上幻視《生化危機》裡的各路女主角,又或者《盜墓麗影》中那個勞拉。她的身材是經過身手訓練過的健康苗條,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強悍幹練的帥氣感覺。
「這種扭曲怪異的字迹......看起來好像是兇手在上次案件中所留下的【密碼】。」
「它不是一種密碼,而是一種古老的神秘學語言。我曾經在當局所收繳的密教文獻上看過這種語言,甚至還在證物室看過對應的翻譯本。」
「嗯,語句有些彆扭。」
身為學者的我看到它之後頓了頓,直接把它大緻的語意翻譯出來:「既然這個世界想被欺騙,那就讓它被欺騙吧......」
「《愚人船》的節選句子?」
「是的,隻不過兇手似乎不太能掌握它這種語言,因為有幾處的語法有些錯誤。」
「我剛才在車上再次重複看過那些案發現場的照片,上次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他十分熟練流暢地利用這種語言,甚至還像炫技般寫了一首類似預言詩的末日寓言。」
「兩者對于這門神秘學語言的掌握程度很明顯不一樣,兇手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這次的兇手很可能是在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之後模彷作案。」
「而且他還隻是一個剛剛神秘學入門的新手,但他正好知道這種語言,視之為「暗号」。他用這種語言是想要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還是想要把案件嫁禍給對方?」
「搞不好之前那個傢夥會被激怒,搶先去殺掉敢冒充自己犯案的人。」
我在沉思了片刻,直接開口問道:「連死者身上的衣物是名牌高訂的限量版,看來這個受害者的社會地位、信用度和資産很高......死者的身份已經調查出來了沒有?」
「是的,他是一位地産大享兼市議員的二兒子,曾經被他的家人報警失蹤過。」
我在略微打量對方皺起的鼻子和眉頭,隻不過她看上去不太喜歡死者。
「死者叫布雷迪?菲利浦,27歲,本國國藉,初步判斷其死因是腰後刺傷,利器穿透其主要器官所導緻的大出血。他是本市上流社交圈子裡有名又風流的執绔子弟。他平時隻是負責吃喝玩樂和參加出席各種派對,經常跟女明星鬧出绯聞登上娛樂雜誌。」
「菲利浦他經常混迹流連在畫展、風月場所和俱樂部,經常在那裡喝得醉生夢死。」
「他亦曾經跟多位美麗的女性傳出绯聞,導緻他在圈子裡的風評不佳,連他的未婚妻也因此不斷一再推遲他們之間的訂婚宴。」
「死者是克利蘭大學的校友嗎? 他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克利蘭大學的那些畢業校友和家長每年都可以捐幾十個億,還有全世界的天才在排隊等着他們這間全球top3的頂級學府随便挑。」
「像他這種執绔子弟,哪怕他塞錢排隊也進不了來。」
「除非他能證明打破甚麼世界級的公式難題,證明某些數學家的猜想是不成立的,又或者他直接在各種智商測試下被驗出220的智商水平。」
「隻是雖然菲利浦不是克利蘭大學的校友,但是他也有資助人的身份。」
「在大學畢業之後,他仍然一直用各種資助理由在不同間的大學來回跑,而且經常在他的别墅裡邀請别人舉辦私密派對,大部分受邀者都是被他所資助的貧窮大學生。」
「私密派對?」
丢掉腦海裡那些不合事宜的黃色畫面,我在頓了一下後終于用上了另一個名詞:
「死者生前有沒有進行【秘密結社】的迹象? 他身邊有沒有秘書或者助理,知道那些受邀大學生的身份名單?」
「不清楚,不過他确實曾經上過當局的敏感名單,因為他有些可疑。」
「在受到祖父的影響之下,他對于收藏各種世界各地的奇珍古玩有癖好。他亦願意資助那些大學團隊的考古工作項目,以獲得他們的研究成果甚至要求他們去的地方。」
「不過在一個月之前,最疼愛他的祖父卻不幸離世。」
「他也沒有再舉辦私密派對,反而開始沉迷于靈媒和通靈的遊戲。而且他在揮霍着祖父在遺囑中所留給他的遺産,他四處出現在各種傳說中鬧鬼的地方尋熱鬧。」
「而他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前。」
「從屍斑初步推斷出他的死亡時間是七日之前,因為目前冬季的氣溫比較低,所以屍體的腐爛程度不高。他在中間失蹤了一個月,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們已經通知了死者家屬等候他們過來認屍,鑑證科那邊很快會推出詳細死因。」
我的臉色仍然不變,心裡卻隐隐覺得有些怪異。
這個該死又熟悉的既視感——表面隻是花花公子,實際上是有秘密的傢夥,這種彷彿天生擁有主角命的男人竟然就這樣死了? 對方此刻的死亡就像一種最大的諷刺。
估計又是一個倒在探索神秘學半途上的不幸傢夥。
說起來當年我扮演普林斯頓這個教士時,我好像也遇到一個自以為是天命之子的傢夥,想要取代我的身份地位,把我好好一個虔誠教士誣陷成下流色鬼採花賊。
隻不過在通往神秘側的路上,那些疑似有主角命的傢夥天天都要死上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