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這個隻有十一歲的親生子,父親在外面培養一個跟自己之間年齡差更加小的徒弟。等到他不再在世上時,讓對方去繼承他的事業更加合理。
賀誠他盯着湖面上所倒映的星光一會,忽然開口道:
「如果對方是那個男人的徒弟,那麼對方在他死後繼承他的名号也是理所當然吧?」
「抱歉,你口中的名号是指?」
「沒甚麼。」
肯恩他沉默了片刻後道:「我不知道他在筆記上寫了甚麼,但是他不會随便留下重要信息,可能需要開//鎖技巧。如果等到你長大了之後仍然想要看,我再教你開鎖方法。」
「你是指筆記中可能存在密碼之類的信息? 」
「我已經試過世界上存在的大部分密碼,我家裡甚至有那個男人所留下來的密碼學教科書,比如說敲打的摩斯密碼、像藏頭詩的空密碼、運用基本矩陣論原理的替換密碼。」
「我也試過按照密碼本制成的空隙卡片,代入聖經、字典、小說之類的參考本。我已經破解了父親大部分給我留下的謎題和機關,但是他根本沒有在筆記上留下密碼,我很确定。」
賀誠他十分肯定地道,他拔出了燒烤叉上微焦的棉花糖,把它丢到熱可可裡飄浮。
穿着兜帽外套的他坐在營地上看着湖邊的滿天星鬥,蔬菜已經被烤得邊緣微焦冒煙,肉排的油脂汁液在燒烤網格上滴落,再次惹起橘紅色篝火的一陣滋滋作響。
「我的意見跟你完全相反。」
肯恩似乎明白了甚麼,他低頭喝了一口熱可可之後終于笑道:「我認為你父親所留給你的筆記可能存在密碼——但如果沒有我的教導,你即将永遠解不開它。」
「怎樣? 男孩,我們做一個約定吧。」
「我會教導你怎樣去打開你父親的秘密,前提是你放棄自己的黑客行為,給我乖乖地去寄宿學校或者回去你父親的母國安心讀書。」
「像你這個年紀,本來就應該好好享受屬于普通人的生活和正常童年。」
肯恩他在把已經烤好的肉排和蔬菜也夾好放在錫紙盤中,再把處理好的海鮮逐一放到燒烤網格上。木碳篝火上是被塞了檸檬和香茅的鹽燒全魚、一排很大隻的虎蝦、被切段的鱿魚串和被洗幹淨的扇貝。
「不可能,因為我現在的生活本來就很好,是你的出現打擾了我。」
賀誠他用勺子戳着杯裡的烤棉花糖,把它被烤得半融化的白色軟芯流出來,與熱可可混合在一起。他毫不講究地把它喝掉,在嘴邊留下一圈白沫後,他随手用紙巾抹嘴。
「我不想去寄宿學校,我的生活中不能沒有電腦,我一個人也會照顧好自己。」
「而且我還有父親留下的大量資源和書籍,因為我還在自學那些黑客技術。」賀誠他仍然試圖反駁強調道:「我還想再靠近他的日常多一些。」
「别把我當成易糊弄的普通孩子——因為我知道我在做甚麼,我會找出對方是誰。」
「如果你真的要把我送去寄宿學校,我第二天就會立即翻//墻離開。反正我離家出走的所需的資金已經足夠了,我隻要設計一些小程序就能賣出去,就當是練手了。」
「你賣掉了它們來賺錢? 我是說你很有天賦,那麼你就更加應該考上大學。」
「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流浪,你父親也不想你這樣。他以性命去保護普通人,所以我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去教導保護你,讓你盡量走上正途。」
「我不反對你成為黑客。」
「因為你父親就是當局最好的情報專家,學會怎樣保護信息安全也很重要。但你不能在你這個年紀,就開始嘗試用你的能力去肆無忌憚地駭入不同的對象。」
「你的行為需要冷靜下來。」
肯恩他終于停下了他用夾子給海鮮翻面燒烤的動作,他在俯身盯着男孩的眼睛。
「你确實很冷靜早熟的天才孩子,那些編程和小程序不是普通孩子能做到。你讓我想起在十幾歲時就因為被捕的那些天才黑客,他們走錯了路,有些被迫死了......」
「雖然他們有些最後被官方招安了,但是我不希望你跟他們一樣做出違法的事。」
「一但你習慣了擅闖空門的話,你就會開始習慣為所欲為。」
「但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門扉都可以被開啟,你永遠不知道門後是甚麼。你反而會随時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你會把一切的災難也誤放出來。」
「等等,難道你是啟性相......」
肯恩似乎想起了甚麼,他忽然開口唸誦道:「再也沒有鎖,再也沒有門,門戶皆敞開,牆壁亦不再。所有的堡壘對我不再封鎖。所有的國度我都出入無礙。」
「除了蟻母的律法,不再有約束我的律法。我乃鑰匙,洞開一切門扉。(1)」
賀誠的眼睛下意識亮起來,因為聽起來跟他心目中的黑客完全一緻。他就像第一次聽到了聖經,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明白了他即将要走的道路。
「這個是甚麼?」
「這是啟的準則。」肯恩在一臉肅穆地道:「亦是我要教你在神秘學上的開//鎖技巧。它與傷口、鎖匠、門與鑰匙有關。」
「它是竊賊與神谕者的準則,包含揭示,洞開與拆解。(2)」
「如果你喜歡拆解機械的結構,你喜歡拆解一切謎團和祕密,你讓所有封閉的門扉也會讓它們自動為你開啟。我認為你可能是啟的性相,它的準則天生跟你異常契合。」
「這個世上的一切都有縫隙,隻要你能拆開某物,你就知其本質。(3)」
「性相又是甚麼,類似魔法屬性或者本源?」
「差不多,萬事萬物都有性相,你可以把它們當成靈性的聚合體,有些儀式是需要你找到特定性相的材料才能進行。有些物品需要有靈性才能賦予超凡的力量。」
肯恩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似乎想起了甚麼令他不快的事:「讓我先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