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普林斯頓教士......」
外面的火把紛紛被燃點起來,很明顯他們被我匆匆地帶着人出門的動靜驚擾到了。
雖然修道院在名義上是我所管理的地盤,但是我作為嫌疑人無法獨自外出。我看着攔在我面前的中年治安官,因為這次的指控有貴族牽涉在内,所以他有派人看管着修道院附近。
「晚上好,治安官先生。」
其實我更加懷疑如果我之前沒有自辯的話,現在我已經被控制起來,直接任由他們插贓嫁禍,無論我說甚麼也沒有用。因為我這個管理者簡直就像被架空了一樣。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我是空降的,拿走了某個人暗中預定的位置而得罪了不少人。
雖然我是來自首都那邊派遣過來的教士,但是我在這邊的牧區沒有經營出彼此利益一緻又互有把柄的人際關係,那些貴族金主犯不上為了我而用名聲做擔保。
「既然你也在這裡的話,那麼我們就一起同去吧。」
雖然我知道對方可能也被收買了,但是我笑着對他在欣然地邀請道。他在用審視的目光在望着我一會,大師級的社交技能給我撐住。
「請問你在大半夜要冒雨去哪裡?神父。」
「有一位信徒在聽聞關于我今天的傳聞之後,她剛才過來找我做證供。」
直到他看到我身邊的那個中年女僕之後,那個治安官他的臉色忽然一變。但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甚麼之後,仍然強顔歡笑地道:「當然,我們一起過去。」
但是我看到他轉身就在一邊責罵他的手下,他們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放人進來。
我在心裡暗想認為确實有些奇怪,我以為哪怕有證人主動找上門找我,對方也會被半途攔阻甚至被強行扣留。難道會是槍匠在暗中一路護送對方過來嗎?
——正道的光照在大地上,不論究竟是不是你幹的,反正我先給槍匠你好評了!
最後我們被那個女僕帶到一個小樹林裡之後,原本的大雨才漸漸微弱下來。當雲影退散,月光從樹蔭之間照下來之後,我們看到一個奇觀。
「小心——」
當所有人都在後退的時候,我反而忍不住觀察着被雨水淹洞穴到不得不出來的蟲蟻。
原本在躲雨的蟲蟻彷彿迫不及待地逃離着這裡,它們從洞穴之中不斷湧出來之後正在繞着某個方向走。大量的蟲蟻在大雨之後選擇迴避了這個方向,它們在害怕甚麼?
「你們幾個帶着鏟子給我去挖出來......」
「這邊沒有!」
「這裡也沒有......」
「長官,我們找到了一個染血包裹,上面纏有十字架!」
「它似乎剛剛被大雨從泥濘之中被沖出來,這個好像是被麻布包裹的嬰兒屍體。」
「簡直就是神迹,包裹着它的布上痕迹很明顯已經埋了多日,但屍體在大雨之下竟然還沒有腐爛,已經過了多少天了......甚至沒有野獸啃蝕過它,它看起來還是新鮮。」
我的眼睛凝視着那個彷彿代表希望和真相的染血包裹。
因為它實在過于新鮮,以緻于我甚至懷疑這個屍體不是剛埋下來的假貨。但是我感受到它身上給我帶來的靈性觸動,它是特殊得可以作為材料和觸媒的屍骸。
以目前這個時代現有的鑑證技術,确實不足以支援我為屍體進行親子鑑定......
但神秘學可以!
「怪、怪物——這是天譴啊——」
未成形的嬰兒隻是一灘爛血肉,我嘗試用理性的目光從未腐爛的屍體之中觀察出疑點。隻不過它身上那些手腳的數量會不會有些太多,簡直就像蜘蛛一樣分裂得太過。
「它竟然是天生的手腳畸形......」
我忽然想起槍匠曾經在報告上對于那隻怪物的描述,我再想到杯之長生者的身世。
「等等、不對,難道這個孩子的生父......」
證據還不夠,我必須找到更加确切有力的證據,用來證明我是無罪。
但是如果我想在剩下的九日裡,我的調查不受阻礙,我就必須擴大化輿論的影響力,盡快向所有人提出新的強力疑點。
目前一切證據似乎也指向了對方,隻不過我的心中仍然有一個疑惑。
因為我之前在夢中所看到的杯之長生者,他是一個活在洋館别墅裡的怪物,他從來沒有遇到能跟他進行交流的其他人,所有人在他眼中都隻是最正常不過的食物。
雖然我所看到的是一個美少年,但他在别人眼中應該是像血肉泥團般的怪物。
作為怪物的他那麼快就覺醒了人性,他真的已經懂得模彷别人的外表,用言語進行欺詐和扮演對方,甚至開始在外面留下後代了嗎?
直到第三天之後,我再次在修道院召開了一場聽證會,我的眼前聚集了人群。
「首先我必須要對于奧斯瓦爾德小姐的死亡事件深感遺憾。」
「因為在調查期間,我發現了一件事。」我用肅穆的語氣低聲道:「雖然她的家族一直向外面傳出,她是因為在雨中受寒而病逝,實際上她卻是因為堕胎而失血過多死亡!」
「因為這件事不名譽,所以她的死亡真相也因此被掩埋了。」
反正對方的父親本來就想置我于死地,那麼我也不必顧忌對方甚麼家醜不得外傳。
「但是就在我試圖想要找出她孩子生前的生父是誰時,還她一個清白的時候,我在調查期間更加感到驚恐莫名和難以置信。」
「諸位請看......」
「這是我讓她家的女僕挖回來的嬰兒屍體。我知道曾經有人在私下流傳孩子的生父是我,但無論是任何人隻要一看到這具屍體,他們就知道這個根本就是魔鬼的所為。」
「因為人類是不會擁有這種特徵,這個是魔鬼借胎所誕下的孩子。」
「這位女士就是我所找到的可靠證人。」
當我示意一下對方從人群之中走出來之後,最後我的身邊站一個面色木納但又猶帶驚恐的中年婦人,她表情複雜地看着那個嬰兒屍體。
「沒錯,就是它,就是它害死了小姐! 是我親自用布埋下的,甚至放上了十字架。」
「它這個魔鬼之子——」
看到對方的情緒變得有些失控,我不得不等待她冷靜下來之後才繼續道:
「對方是已經服務了二十年的女僕安娜,各位鄉親父老恐怕應該都認識她本人。那一晚就是由她親自協助她家小姐堕胎,亦是由她親自在樹林裡所埋下的怪物屍體。」
「據說在她家小姐被堕胎的當晚,外面正在下着傾盤大雨,天空閃着不祥的雷鳴。」
「當時在場的所有僕人在看到嬰兒屍體的時候,她們也被吓得尖叫不止。甚至有僕人被吓得當場昏迷不醒,她們醒過來之後開始變得半瘋半颠,每逢遇人就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