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方沉默地離去的背影,我最後一絲的笑容漸漸消失。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黑泥曾經說過我現在大腦裡的記憶是虛假的,那麼他真的是我的學弟嗎?
【而那個收養了你的男人,他最後的下場又是甚麼?】
這間俱樂部不是憑空出現的,那麼在24小時的身份結束之後,它的負責人是誰?
随着對方忽然半途離開了房間,這間裝潢復古典雅的會客室裡又再次隻剩下我一個跟紅木長桌上那些下午茶餐點。于是我緩緩收回了視線,把背部靠在椅背上又重新坐下來繼續喝咖啡。
對方代号是土撥鼠啊......
平時生活在錯綜複雜的地道裡,藏起來之後就誰也找不到,去挖掘埋藏在地底深處的黑暗和不能見光的秘密。也許這種生物莫名地符合這個男人的審美和信條吧。
畢業了那麼多年之後一直沒有見面,看來學弟他仍然是一個大齡中二病呢。
雖然我在學生時期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煳了,但身為一個關愛照顧後輩的學長,我一直也沒有忘記他以前那堆不為人知的黑曆史,我就準備留着在多年後的同學會拿出來損他。
兩人在畢業各散東西多年之後,最後我們在意料不到的地方再次見面,對方身為熟人的弱點總是那麼不經意地暴露在我面前。
沒錯,學弟他是一個病理性的臉盲症患者。
雖然他老是認不出别人,覺得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空白臉,但他臉上一直很淡定,導緻别人想不到他在想甚麼。由于生理性臉盲,所以他特别注意别人的身高、體型、聲音、說話的停頓、小動作之類,他習慣用這些細節去辨認對方的身份。
剛才他的眼睛就一直在不斷地觀察我的身體特徵。
但是呢,我畢竟也是專業的。多年以來全靠有學弟在陪練,導緻我有反偵察意識去調整這些小細節,論演技實在沒人能比得上我。學弟真的太好騙了,我敢保證我站在他面前十幾次,他也認不出是我。
據說他大一時以為自己在跟我這個學長去唱卡拉ok。因為對方太自來熟地招呼他,他迷惑地跟着他們一起走。由于臉盲認不出對方是誰,所以他全程一直在裝酷沉默地喝酒。在所有人高興地散夥之後,他第二天到社團找我時才發現對方是一個陌生人。
自從發生了各種類似的情況,學弟他在大二時開始學精了,開始像無師自通般訓練自己的觀察力。他唯一不會被迷惑的地方就是臉,當你還在重點打扮你的臉時,他已經開始注意到你已經兩天沒有看書、下午兩點剛喂完你的狗、昨天剛去完演唱會。
學弟他真是一個人才兼活寶啊,就是他現在剛摔了腿一副苦大仇深的男主角樣子。
沒多久後,之前那個負責接待我的分部主管女士在敲了敲門之後推門而入。她已換上了一套普通的接待員西裝裙,雖然她不符合身份的臉和氣質令她有些惹眼。
随着門被她确認鎖上,她抱着輕薄的高級商務本轉身望着我,像做特務般擡手推了推她的眼鏡,裝模作樣地對我進行意見調查。
「晚上好,這次你們的見面時間,比預定的時間提早了16分鐘結束。」
「為了讓俱樂部提供更好的會面安排,俱樂部成員的雙方需要在會面之後互相評分,避免以後會再次發生不愉快或尴尬的見面。」
「請問你對這次見面的感受怎樣?史密斯先生。」
我之前曾經略微了解過一下,成員之間會面在俱樂部的定義裡,也是一種可以增加積分的社交活動,它是一個新人能盡快提升權限等級的常見途徑。被其他資深成員約見會面的次數越多,就證明你對于俱樂部的其他成員有價值,他們也對你感興趣。那麼你的積分就會越來越高,離你得到正式資格的時間不遠。
我自然不會因為對方剛才用拐杖抵住我頸部的過激反應,而去搞砸他的計劃。
「還好吧。」我用銀質叉子戳着碟上精緻小巧的公司三文治。「我本身對他沒有意見,就是如果巧克力泡芙的奶油能少一些就好了。」
為了不要浪費食物,我愉快地決定留下來吃光這些免費的下午茶餐點。
「你向俱樂部所提交的食物點評意見,我會轉達給安德烈大廚知道。他是負責我們這一個星期的甜品供應的五星級酒店團隊主廚。如果你有甚麼想要吃的菜式或所偏好的知名大廚,我們俱樂部會考慮在下個月向其他酒店發出邀請。」
因為我要求當神秘客人體驗俱樂部的機制,所以她真的在跟我走一套流程。
我看着對方手上那台商務本上的私密内部資料,不知道如果我現在以24小時以内仍然生效的大佬身份,她會不會借給我一看呢?她立即秒懂了我的眼神,立即自然流暢地把她整個筆記本的屏幕轉到我的方向。
「當然,如果你不想走問答流程的話,你也可以直接親自去評分。」
我發現除了對方代号叫土撥鼠的成員資料之外,還有對方在上面的預約時間列表。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預約男主角會面。
「他有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