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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陛下憐憫,讓我與他一同乘坐聖駕,我原先的馬車被安排了乳娘和賢兒,還有蕭思悅随侍。
“媚娘來看看這本奏折,朕頭風病怕是又犯了,不舒服得緊。”
我在看窗外的風景,聽他喊我便湊到他身旁,抽走李治手裡的奏折,合上。
他定眼瞧我:“你這是做什麼?”
我一言不發,見李治仍想要那本奏折,趁他不注意往車廂内另一頭甩過去:“陛下允準我乘坐您的轎辇,是要媚娘來處理政務的?那媚娘可要回去了。”
李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說:“皇兒與蕭姑娘還是比朕重要。”
“既然聖躬違和,為何還要如此勤勉?此奏折并非加急奏折,晚兩個時辰處理有何不可?陛下現在處理好的奏折也不能立即下發各府,一切要待回到長安後再議。何不借此機會休息一番呢。”我斜睨他,撫着因剛生産完仍碩大的肚子,撒嬌般靠在他的膝蓋上嘟囔:“最過分的事情是陛下自己不休息,還要讓媚娘來處理政事。剛從鬼門關回來,還要面對這些繁瑣,陛下實在不夠憐香惜玉。”
李治大笑,摟過我:“媚娘言重。朕聽你的,與眷侶共賞着景色便可。”
“近些日子,朕一直想同你講一件事,見你神倦思乏又怕吵着你。”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聽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擡頭瞧他:“陛下要說的事情,想必媚娘已經知道了。但陛下不妨一說。”
他驚訝,“你知道了?”
“無非是擔憂媚娘會似小女兒般吃悶醋生氣,陛下才如此猶豫。”
李治輕輕撫着我的頭,“那日朕醉酒宿在偏殿,這才給了韓國夫人機會。朕不能将錯誤歸到一介女流身上,更不敢說自己毫無關系。隻能請求你原諒。”
“天子三宮六院,七十二嫔禦。妾本就是後宮中的一個嫔妃,又豈敢要求陛下隻有一個女人呢?您是天子,寵幸誰,要納誰為嫔妃,不是媚娘能左右的。臣妾已經同姐姐說了,讓姐姐的兒女一同入宮陪着弘兒一塊讀書,可好?”
“得此賢妃,帝複何求?”李治欣慰,手輕擡将我帶到龍椅上,摟住我。
帝王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深知這一點,才不願在武順一事上過多計較。李治對武媚的愛不容置疑,但也不能讓他下不來台,徒增尴尬。
我在心裡歎氣,他需要我與他一道對抗世家,是對我亮出了明牌;而我要扳倒王皇後和蕭淑妃,要将李弘送上太子之位,就必須要算計他。由此看來,他對我光明磊落毫無保留,倒是我,對他還有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