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饒岫玉那一番話的原因,弓不嗔真的感覺夜裡的啥啥山,有些陰森森的。
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是個太陽晃人眼睛的大晴天,夜裡的天空卻格外的潮濕陰涼,睫毛的存在感都變得難以忽視,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黏黏涼涼的。
隻有和饒岫玉交握的手心在發燙,弓不嗔倒也不覺得冷了。
饒岫玉拿上下牙冠夾着煙玩,煙把在他的牙間,像跷跷闆一樣,上上,下下。
等到煙嘴燃燒到一定程度,煙灰堵了亮光,饒岫玉才含在嘴裡吸一口,煙頭在他的唇邊噓一下,重新亮了,他又用削長的手指夾着煙,彈走煙灰。
一轉頭,饒岫玉發現弓不嗔看自己看的出神。
“嗯?”饒岫玉含着嘴裡的東西,歪歪頭,含糊:“嗯嗯?”
弓不嗔這才回過神,别開頭,不再看他。
饒岫玉拽拽他的手,又把他“叫”了回來。
饒岫玉趁機湊近弓不嗔的臉,将含在嘴裡的煙霧,輕輕地吐在了他的臉上。
弓不嗔直接定住了,沒有動,任由着饒岫玉吐完,隻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煙氣冰涼涼地沁入皮膚。
饒岫玉吐完,就笑開了,亮着那對小獠牙,就把煙又叼了回去,很得意似的。
饒岫玉:“我們忱兒吃過煙嘛?”
弓不嗔莫名很煩這個家夥,拿那種哄小孩的語氣同自己說話,明明他才是那個白長了一歲的幼稚鬼,偏偏還喜歡不由分說地喊乳名,來撩撥别人。
弓不嗔淡淡地道:“沒見過哪個正派人物,嘴裡吞雲吐霧的。”
言下之意,他沒吃過煙,而且,饒岫玉一點也不正派。
當然,弓不嗔當然門兒清,饒岫玉點煙是為了黑夜行路照個亮,不是為了照明,隻是為了心安,甚至還是為了讓第一次夜裡走山的弓不嗔心安。
弓不嗔主要是不恥于,饒岫玉把煙往人臉上吹的誇張行徑。吹他就算了,如果去吹别人,成何體統?
饒岫玉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饒岫玉還是解釋了一下:“這可是幹薄荷草做的煙,和平常那個臭熏熏的煙可不一樣!屍坡周圍的空氣可是很潮濕的,煙熏一下,會好一些。”
走了有一會兒,弓不嗔感覺頭頂上的雲都有來有往了幾回了。
饒岫玉:“啊!哪裡!”
終于,饒岫玉撒開了他的手,哒哒哒跑上了前面的一塊石頭,朝不遠處一指:“弓忱!你看啊!前面有綠色的亮光!你看見了嘛!一大片呢!”
弓不嗔:“沒看見……”
他确實沒看見,整個山頭依舊黑黢黢的,隻有饒岫玉唇邊的煙頭在亮。
“哎呀!我怎麼忘了!”說着,饒岫玉撤走嘴裡的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
饒岫玉轉向弓不嗔,攤開兩隻手:“弓忱!看我!”
真的。
隻見,饒岫玉的身後,自上而下騰起了一片熒熒的綠光,那光像是絨絨的羽毛,慢悠悠地梳了上去,照的饒岫玉整個下半張臉慘白慘白的,還帶着詭異的綠色。上半張臉還沉在黑夜裡。
弓不嗔走過去,站到饒岫玉的身邊,和他一起朝綠光發出的地方看去。
屍坡,這裡原來就是屍坡。在白天,這裡應該就是一座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小山頭。
誰能想到,這個鼓起來的小山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竟然星星點點的發着可怖的綠光呢?誰又能想到,這裡每一搓小綠光,都是一具埋藏在裡面的屍首呢?
弓不嗔發現,這裡,每一搓綠光分布的位置都極其集中……
也就是說,那些屍體,很有可能是被集中填埋在這裡的……
很随便,也很……
處心積慮……
“咦?怎麼……”饒岫玉像狗一樣,東聞聞西聞聞。
弓不嗔:“怎麼了?”
饒岫玉露出疑惑的神色,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企圖讓它清醒點:“怎麼一堆陳年死屍之中,有一小股……鮮屍的味道呢……”
弓不嗔皺眉:“在哪裡?”
“我聞聞啊。”饒岫玉從石頭上跳下來,循着嗅覺,一邊聞,一邊走:“好像,好像……是這邊……”
弓不嗔跟着他走,走到了一處崖罅處。
饒岫玉探頭朝裡面張望,黑黢黢的看不清任何。